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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竹棍缓步去后院的灶台随意煮点东西吃。有时是面,有时是饼。糟糠之食,味道自然不好。
起初,季淮连烧火都不会,因看不见,有几次还烧到了自己的衣衫,好不狼狈。他刚来时,带过一个奴仆。但那个奴仆见他是个瞎子,也无人管问他们,不出几日就跑了,还带走了季淮带来的所有盘缠。若不是有路过的农妇张婶好心帮他典当了他带来的一块玉佩,又每月送点面食给他,他怕是早饿死了。
灶台周遭除了他细碎的脚步声,没有别人的声响。
季淮自然是不曾期待过那个少年的,他把话都说白了,是个人都晓得该离他远远的。
可下一刻。
“四皇子饿了吗?”少年捧着一篮子不知从哪来的草药,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季淮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少年看到了,便也停住了脚步,将那篮子草药搁到脚边,把手往身上一擦。白衫上尽是土渍灰尘,他绑着马尾发髻,随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我这就去做饭。”
“你怎么还不走?”季淮怀疑他听不懂人话。
少年小声,答非所问:“我前两天和山下村里的张婶学做了鸡蛋面,特别好吃。”他着重后半句。
季淮头疼。
而经过之前的折腾,少年对生火已经无师自通。
季淮拗不过他,只能沉着性子坐在一边等。没过多久,就闻到了煎蛋的香味。吃久了面饼馒头,突然闻到蛋香,竟是久违的饥肠辘辘起来。季淮的肚子忍不住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他立刻伸手按住了肚子,耳后不觉微红。
少年顿了顿,然后悄悄抿起了嘴角。
一碗热乎的鸡蛋面被端到季淮面前,少年把筷子递过去,仍是一手又揪着季淮的衣袖让他找准了那碗面的位置。少年的手艺比季淮好了不知多少,季淮有许久没吃到如此称心的面食了。
见他开始吃面,少年蹲到一边开始捣鼓篮子里的草药。
季淮听到声响,问:“你在做什么?”
“我找了些止咳的草药。”
季淮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片刻,末了:“你到底有什么意图?”他在地牢呆久了,戒备之心也强了许多。
少年的意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意图,便是报恩。
报他三百年前,以仙君之位,折了一支桃花带回天界,才有了今日的自己。也报自己三百年来,对仙君遥不可及的爱慕之情。
但少年不能说,他是偷溜下凡。趁着仙君这一世眼瞎看不见自己是何模样,便来私心说上几句话。一旦苦劫历尽,仙君与他身份悬殊,是万万触及不到的。少年甚是胆大,纵容了自己一回。
“意图,很重要吗?”少年闷声,埋头理草药。
这倒把季淮问住了,他想起自己的境况,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一条命,谁要谁且拿去。意图,真的重要吗?
哪怕少年真是来杀他的,也不过就是这条命罢了。
季淮手中的筷子动了动,挑起一戳面往嘴里塞。一口,两口,他吃的很是畅快,许久不曾这么舒坦地吃过一顿饭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欣喜着抬头,停下了手里理着的草药,张口却无奈他没有名字。少年不想季淮嫌他连名字都没有,四下张望,只瞧见漫山的桃花。
“桃……桃……”他胡诌不出来,心下着急。
“陶桃?姓氏可是陶邑的陶,单字是……桃花的桃?”季淮却接上了话,“若是如此,你这名字倒是有趣。”
“我也觉得有趣。”陶桃是欢喜的。
“你家在何处。”
“没有家,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但从今日起,他叫陶桃,是季淮给取得名儿,他甚是喜欢。
第2章
季淮的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唯有一床被褥。屋内简陋的过分,撇开那张床便只剩下一张破败的桌椅。陶桃若是住下,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柜子里还有一些铜钱。”
季淮对钱财不太在意,也没藏着掖着,他对陶桃吩咐:“去买床被褥,随你睡在何处,但我喜静,夜里头不许吵到我。”他自小没和别人睡过一个屋,但如今这小院落里连个别间都没有,季淮也难开口让这个少年直接睡外头。
陶桃摸了摸脑袋,傻傻道:“我不用被褥,我睡别处。”
他知道季淮所剩的钱不多,舍不得替他花了。
季淮没有多问,于他而言,陶桃来历不明,能不睡在屋里也好。
而陶桃的话不多,与季淮相处,就仿佛是一个哑巴同一个瞎子过日子。
每日,他都为季淮烧水做饭,顺带去后山捡柴火和摘草药。季淮的咳嗽总不好,陶桃一日两次熬药便很尽心。这几日,陶桃不知从谁那听说草药能卖钱,起了个大早就摸黑去了后山,唯恐那些草药被别人先一步摘去了。
他在天上时,给他浇水的是司药殿的铃兰小仙,她日日都拿着一本药卷在陶桃身边背念。那时候,陶桃还是一株小桃花,听的见看得见却不会说。
亏得铃兰,陶桃对草药非常熟知,季淮的药也不用去药铺子抓。
夜里,若风过来给陶桃送鱼,一抬头,瞧见陶桃坐在一支桃花枝上。
“小神仙,你怎么睡树上!”
“屋里没床了。”陶桃纵身一跃,跳下桃树,开心道,“若风,我有名字了。”
“叫陶桃?”
陶桃瞪大眼睛,若风耸耸肩,“说你仙术极差,我算是信了。那日我在外偷听那么久,你都没发现?”他在陶桃身边转悠一圈打量他,小大人地模样,“怪不得你劈柴采药都不用仙术,惹的自己一身灰土,原来你修为不足。”
被揪了短的陶桃很窘迫,慌忙将劈柴受伤了的手藏到身后:“我们小仙,除了比凡人活的久些,健朗些,修为都不深。”这些修为与其浪在劳作上,不如趁夜里悄悄渡给体弱的季淮。
毕竟如同陶桃这般的小仙,在天界每日要做的也都是一些仙君们不做的粗活,用不到什么仙术。
若风没有与陶桃交谈过久,只因院内的屋中传出压抑的咳嗽声,陶桃连鱼都没拿就直奔里边,匆忙倒了一杯水给季淮。
季淮半坐起身在床榻上,单手扶着床沿,额头皆是冷汗。显然是做了一场噩梦还未缓过来,他的气息急促,胡乱地伸手,焦急道:“点灯!点灯!我看不见……”他依然置身梦魇之中,无法脱身。
“四皇子,醒醒!”陶桃也不止一次见到季淮沉身梦魇的情景,只是今日,他能在他身边陪着。陶桃跪在床榻边,隔着距离将掌心靠近季淮瘦骨嶙峋的背脊,缓缓将己身的元气输送了一些给他。
这才让季淮慢慢地清醒过来,大口喘着气。他的眼底漆黑一片,如同深渊。
暗晦的记忆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