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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从颧骨苹果肌那里开始冒出的细细密密的红疹。
仰头看人看得有些累,陈家男觉得酒在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他踉踉跄跄站起身,冲进厕所“哇”地开始呕吐。
出来的时候陈家男显然清醒了一些,他想努力地拿出一点职业操守,脚步虽然虚浮,脸上的假笑却十分到位,做作地挥手道:“嗨,金主。”
魏明胥的脸色,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大概是比锅盔还要黑出一整个煤堆。
还没等魏明胥发作,陈家男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魏明胥脸色更黑了。等陈家男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不是陈家男反应急速,实在是耳边那种属于医院特有的仪器的声音,这些天陈家男已经听了太久,非常熟悉了。只不过这次躺在病床上的人换成了陈家男自己,他揉了揉脑袋,才看到吊在手腕上的输液。
陈家男想按铃叫护士进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正在床上扑腾着,有人推门进来了,陈家男伸着脑袋一看,是魏明胥带着刘叔。
魏明胥见陈家男醒了,便对刘叔说:“刚好,他醒了,这几天麻烦刘叔照顾。”他脸色看不出好坏,对陈家男说:“酒中毒,要住院观察,有事找刘叔,出院了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折腾。”
陈家男大松一口气,他以为自己折腾这么一场会被魏明胥直接扫地出门,没想到魏明胥还能慈悲心肠派个刘叔照顾他。
“给你安排了一个系统的身体检查,待会儿去做了。医生说按你以前的职业,你们那行的职业病就是腰肌、肩颈部分肌肉劳损比较大,呼吸道可能也有些问题。检查完了以后按时去做护理。不要再有下一次。”魏明胥说。
陈家男大概是真的昏了头了,又或许是大难不死酒却还没醒,他晕晕乎乎就开口问道:“魏先生,你还送我来医院,你对我真好,是不是喜欢我啊?”
说出口陈家男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饥不择食。他没想到自己是老太太买来的这件事对他打击能有这么大,让他恍然间发现原来他自己一直以来从没有被真正地爱过,所以现在连金主对自己的一点点宽容都会当做救命稻草。
果然魏明胥回头看了一眼陈家男,又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数落他:“不能喝就少喝点,看着没几两肉,拎起来真是死沉死沉的一滩烂泥。”
陈家男丧气地嗯了一声,金主如此宽厚,陈家男理应感恩戴德,事实上他也的确感恩戴德地恭送魏明胥起驾,然后颓然地跌回了床铺里。
陈家男看着病房屋顶茫茫然心想,再有几个月和魏明胥的合约就到期了,到时候自己的生活就算是真的从头开始了吧,西水村的日子结束了,被包养的日子也结束了。
第24章
陈家男在医院住了一周就出院了,等他再回去,发现原先的家政阿姨又开始给家里做饭,陈家男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又忍不住想,难道是魏明胥觉得自己生了场病,才终于良心发现他对自己的压榨,现在换回了家政阿姨吗?
晚上的时候魏明胥就过来了,他黑沉着脸,身上的酒味十里外怕是都能闻见。陈家男不敢多话,把一身酒气的魏明胥扶进浴室洗澡,一边给魏明胥准备洗澡水一边偷偷嘟囔:“不让我喝酒,自己喝得倒是起劲,要过来让司机说一声呀,这么晚了折腾人。”
往日魏明胥如果喝了酒,都是让刘叔事先通知陈家男做好准备,今天魏明胥自己直通通过来,陈家男措手不及,把人放进浴缸里,又手忙脚乱去厨房冲蜂蜜水。
现熬醒酒汤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看魏明胥这个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不知道一晚上又要怎么折腾。
魏明胥的确喝了不少。
高丰被抓后不久他的表哥也紧跟着落网了,经高丰表哥交待,他原先跟随一个叫金姐的南方女人做人口贩卖,金姐手下有一个人贩子团伙,过去的很多年里一直都是北方地区最大的人口贩卖组织。警方甚至也只摸到了他们的冰山一角,警局备案的几个人贩子组织都只是金姐这个庞大人口贩卖帝国里的几个分支。
几年前金姐遭到情夫暗算,被迫逃至东南亚,她经营多年的人口贩卖帝国在国内分崩离析,被拆分成几个小的团伙。高丰的表哥也是从那之后开始放弃买卖人口,转向毒品市场。
如此大规模的人口贩卖,一个十几年前的陈年老案照理说应当都要被人遗忘了,但刚一提起这一案,高丰的表哥就想起来了。
金姐当年新带进组织一个年轻人,说是自家亲戚,要多照顾,他们组织也是向来等级森严,突然在高层圈子空降一个,人人都不很服气。
那人当然知道自己不能服众,便说要干一票大的震慑一下兄弟们,便盯上了魏家那片四合院里的几家人。
住在那儿的人非官既商,手眼通天,卖他们的孩子固然能服众,但风险也很大,闹不好整个组织都要跟着玩完。但提了几回以后,金姐觉得有实现的可能,拍板定了。
金姐的理由很简单,是卖小孩又不是搞绑架,管他是谁家的小孩,卖到山里都是一样的价格,哪有绑票的风险大。
于是小孩就被绑了,然后几经转手,高丰的表哥也不知卖到哪里去了。
警局的人传给魏明胥“几经转手”四个字的时候,魏明胥正站在集团三十七楼的总经理办公室落地窗前,阳光像不要钱似的洒进办公室,魏明胥迎着阳光,觉得自己的心直通通地从三十七楼坠落到地下三层,碎成血肉模糊的一滩。
警局那边的人似乎能体会他的心情,好心解释了一大堆,诸如金姐的贩卖组织一向是分工明确,偷孩子的卖孩子的转手的各司其职,还得再细细排查,让他再体谅一下。
魏明胥平静地嗯了一声,问:“那我还要再等多久?”
那边回道:“这还不太好说。”
魏明胥便挂了电话。
只是为了在那个组织里站住脚跟能服众,就要拐走自己的弟弟。这样一个简单到荒唐的理由居然是真的,魏明胥恨吗,当然恨。他甚至希望这是一场商业阴谋,也好过以一个荒谬的残忍的原因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他喝了很多酒,在喝酒的时候一遍遍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弟弟一个人放在院子里,为什么鬼迷心窍去玩什么纯情初恋。
初恋个屁,魏明胥现在甚至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初恋的样子,可弟弟两岁的时候天真可爱的样子一直印在自己脑海里。
心情不好的时候魏明胥就愿意去找陈家男,陈家男虽然总是有无数稀奇古怪的行为举止,却带着一股能让他安心的魔力。魏明胥一生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唯有弟弟这件事上困了他十多年,他不知道陈家男能不能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