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5 你受苦了

赵彤彤在和爸爸拥别以后，就擦着眼泪回到了姑姑的家里。院子里到处是泥水，想回到房间里，必须要站在门口，舀起一瓢凉水冲刷一下鞋子才行，彤彤没有穿凉鞋的习惯，穿的是一双平底休闲鞋，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用水涮，只好在门口的台阶上跺了几下脚，才进屋。

姑姑比爸爸年龄稍大一些，很显然是爸爸的姐姐。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盖了新房子搬出去住了，女儿早些年也嫁到了邻村。所以，姑姑现在是一个人在这里居住。

彤彤喜欢这样。因为这个家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三个儿子家就是十几口人，大人孩子的，乱成一锅粥。为了爸爸的到来，当村长的大表哥专门从饭店里定了菜送到家里来吃的。因为人口多，不得不分成了两桌。，男的和老人陪着赵总和彤彤，女的和孩子在一张矮饭桌上。菜是一桌的，不得已分成了两桌。赵总和彤彤根本就没有吃多少，因为所有的菜，除了咸就是咸，没有别的味道，可能大家吃习惯了咸，放盐少了倒觉得没有啥滋味。

送走了爸爸以后，就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因此，这个家里就剩下了这一老一少。

彤彤因为是要长期住下去的，所以，从心里就对这个家很亲，对姑妈更亲，所以，好多的不方便她倒是没有觉到别扭，反倒是当成了稀奇和好玩。她看到自己的鞋子满了泥水，就要去自己的房间找带来的拖鞋。刚进家的时候姑妈就说了，这个是给彤彤准备的房间，所以，从青岛带来的东西就全放在那间屋里了。

房子是这样的，黑瓦，青砖墙，里面用白灰泥过的。进屋后，先是堂屋，也就是当做客厅和吃饭的屋子。然后东边一个门，是姑妈在里面住，西边一个门，专门给彤彤打扫出来让她住。地面是用黑土填起来的，天长日久，有的地方已经坚硬的放光，估计墙角或炕底下，晚上会有老鼠出没。

彤彤进了她住的房屋后，见有一个大玻璃窗，室内的光线还可以。炕是用土坯垒砌的，说是冬暖夏凉，养身健体。

彤彤掏了好几个包，终于找到了盛鞋子的包，她找了一双红色的拖鞋穿上，是那种洗澡时穿的泡沫材质的凉鞋。这样就可以随时用水冲刷了。然后，把自己换下来的休闲鞋放在一边，准备天好的时候刷一下。

彤彤又从一个包里拿出了两袋食品，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姑妈，你吃。”

姑妈不知道彤彤是拿出来她们一块吃的，因为吃饭的时候彤彤就跟什么也没有吃一样，现在饿了，就想吃点点心。姑妈以为是给她的，就要拿起来放在她的房屋里。彤彤就说：“姑妈，就放这里我们吃吧，还有那。”

姑妈说：“奥，那就快点吃，不然，等那些狼羔子来了，会给抢了的。”

彤彤就很是不解的问：“狼羔子？这里还有狼吗？”

“就是刚才走的我那些孙子孙女们，只要我有点好吃的，一阵风给我吃完了才死心。”姑妈哭笑不得的说。

原来姑妈把她的孙子孙女说成是狼羔子，可见包含着好多的无奈。就在这时，真有狼羔子进门了，三个男孩进屋以后，后边又跟来了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一看有好吃的，摸起来就吃。吃到最后，干脆动了抢，如果不是姑妈拉的紧，非打起来不可。

吃完了，便都呼呼啦啦的跑走了，姑妈难为情地说：“你看看，你看看，不是狼羔子是什么？”

彤彤笑道：“小孩子，不是都这样么。”彤彤看到这些孩子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羡慕的了不得。自己明明还觉得没有长大，可眼看着就要当妈妈了。生活不公平，还是自找的不利索。可再想到这也可能是自己通往幸福的开始，也就坦然了。

晚上，姑妈不知道是用什么菜叶子做的玉米粥，还是放了一些盐，说是叫菜汤，晚上喝点这个肚子里舒服。彤彤硬硬的喝了半碗，就不愿意再喝了。姑妈还用猪肉炖的茄子，有馒头也有煎饼，随便吃。可是刚才那一碗又咸又甜的玉米粥，让彤彤大倒胃口，就什么也不想吃了。

姑妈还一个劲的劝她说：“孩子，多吃点，你现在有身孕，吃饱才行。”

彤彤说：“我吃饱了。”

吃过晚饭，姑妈说看电视。在门后边的一个菜橱上，放着一台十四英寸的彩色电视机，翻来覆去的只能看到中央一套和省台的节目，别的都是哧哧拉拉的雪花。彤彤没有心情看，也真是有点累了，就想睡觉。但是，觉得身上粘糊糊的，想洗个澡再睡，就问姑妈：“姑妈，在哪里能洗澡？”

姑妈说：“你要洗澡呀？”

“在院子里就行，我去烧水。”说完，就去了厨房。用的是大锅，烧的是麦秸和棉花柴。澡堂里火苗很旺，映照着整个厨房里都很亮堂。夏天就是把水热一下就行，再根据自己的需要，往里面加凉水。

水烧好以后，姑妈找来了一个洗衣服用的塑料大盆往地上一放，又提着个水桶把烧好的热水提来了半桶，然后，又提着半桶凉水放在那里，说：“你自己兑着水洗吧。”又把一块洗衣服用的肥皂放在大盆跟前。彤彤看着纳闷：莫非这里的人们洗澡也用用洗衣服的肥皂？但是，她只是这样想了一下，并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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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回房间，把洗漱用的东西提留着就出来了，然后，拉开拉链，洗发露、沐浴液拿出了一大堆，还有一块厚厚的纯棉毛巾。姑妈拉开门灯看着她，她说：“姑妈，你不用在这里，也不用开灯，我自己能洗。”

姑妈说：“你是你爸爸的宝贝，你又有宝贝在肚子里，可不能有个什么闪失。我进屋，有事就喊我。”

姑妈又去把大门插好，才回来进屋。她又让姑妈把门灯灭了，才慢慢的脱衣服。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洗澡，她感到很原始，也有点刺激。于是，就尽量的把水掬起来往自己的身上洒去。然后又用自己带来的洗漱用品洗了头，又擦了身子，弄得整个院落都香喷喷的。

彤彤在外面把身体擦干，才穿上肥大的睡衣进屋，姑妈说：“孩子，你洗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是撩把水，抹抹身子就完事。哎呀，你真香，闻起来真舒服。好，你快点上炕吧。”

上了炕以后，可就无论怎样也睡不着了，明明是又困又累的，但是，却没有了一丝困意。她想起来了，还没有给爸爸打电话。于是，就拨通了爸爸的电话以后，高高兴兴地和爸爸说了十几分钟的话，当说到她是用大盆洗的澡事，爸爸哽咽了：“彤彤，让你受苦了，爸爸对不起你。”

彤彤却说：“爸，这里的一切我很快就会习惯的，你放心吧，晚安。”

刚打完电话，姑妈拿着一根蛇一样的东西进了屋，彤彤一看，有一头还燃烧着，就吓得惊叫了一声，姑妈说这是用板栗的花拧成的的绳子，熏蚊子用的。彤彤摆手表示不要。她怕这东西影响到胎儿，再说自己一闻到这个味也喘不上气来。姑妈说这里都是黑蚊子，个大，咬一口红一片，还又疼又痒的。

彤彤仍坚持让姑妈拿了出去。果然，关灯不一会，蚊子就开始嗡嗡起来。这时，她从自己的化妆包里找出了一瓶花露水，满屋里喷洒了一遍，这才没有了那可憎的声音。

终于，她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胎儿的悸动，慢慢地睡着了。睡梦中，她的眼角有泪水流下来，一滴一滴地，晶莹剔透的滴落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