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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往来,恐遭朝臣非议,臣实在惶恐。”
桓晔仍旧没有表情,叹了口气,说:“卿不与之往来,非议也从未断过,又有何可惧?”他手指点点案前的折子,沈砚会意,那大约是朝臣参他的奏折。
皇命难违,圣意难却。
沈砚揖揖手,应了下来,又搁下几句让皇上保重龙体的话,遂告辞而出。
这晚被凉床冷,沈砚胡乱睡了一夜。次日清早,他起来草草拾一番,带着那半颗丹药,趁雾骑马,去了祁王府。
细论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来祁王府。从前祁王党对他多有拉拢之意,他避之唯恐不及,因此连祁王门外三条街,他都甚少踏足,生怕沾上些嫌疑,令皇上不喜。
祁王府并不在达官显贵聚集的东城,反而在富商大贾云集的西城。百善坊的房子大都小巧致,因为在京城,众人都不敢违制僭越,因此家里虽不少银子钱花,盖屋却甚是谨慎克制。
唯有祁王府与别不同,一座宅子占了整条街,正门开得深阔,比宫门也相差无几。沈砚的将军府已是上三等的阔大华美,与眼前这气派大府一比,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方才他刚一转过街角,便见街头牌坊下杵着几个人,身上穿的皆是祁王府家下人的衣服,黑衣黑靴,甚有气势。
来人眼色极佳,一见他便知是沈将军,几人上来对口,几人飞跑进去通禀。沈砚道明来意,等候片刻,方有两个衣衫布料更贵些的小厮出来相迎。
二人将他的马牵了下去,又问他要佩刀,竟是不让他带兵器进内的意思。
当年沈砚征西回来,桓晔亲自颁的旨意,准他御前觐见可以不必解剑,以示信任之意。须知“剑履上殿”,可是西汉时,高祖刘邦准许第一功臣萧何的三项特权之一。
沈砚为此一直自豪不已,况且他又是御前带刀侍卫,去哪儿都没有不带兵器的理。祁王府的规矩,他甚是嗤鼻,只是如今有求于人,才不情不愿地交了剑。
两个小厮引着他从偏门进府,言语恭敬地请他在前厅稍候,一时又上来两个衣着更华贵些的下人,将他带进花厅。
这间屋子却不甚奢靡,砖木与他家中一般的规格,陈设也甚是素净,唯有堂前一幅画,却也并非名家手笔,画的是个八卦图。
他砸砸嘴,正等得不耐烦,便听门外画廊下传来整整齐齐的脚步声,继而门帘一开,进来十几个家童小厮向他行礼。
沈砚忙起身迎候,那毡帘后钻进来的,却是一个穿红着绿的人,是梅七。
“哟,沈将军今日怎么得空,贵步临贱地?”他也不行礼,摇身坐在了下首椅子上,端起茶杯便饮。
沈砚刚想回口,只听外间一低沉醇厚的声音道:“阿七,岂可如此无礼,还不快向将军赔礼。”
这话说得甚是温和,毫无□□之意。沈砚冷笑一声,拱手向祁王施了一礼:“见过王爷。”
祁王笑得和蔼恺恻,自走到上首坐了,擎着茶杯抬抬手:“不必多礼,坐罢。”
沈砚落座,听他问:“沈将军今日过来,不知有何事训教?”
“不敢,不敢。”沈砚忙起身道,“王爷的话,微臣如何敢当!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事想求王爷。”
话音刚落,对面梅七忽然“嗤”了一声。祁王瞪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后者扁扁嘴,耷拉着脑袋坐直了。
沈砚清清嗓子,道:“臣乃武人,身上难有些病痛。皇上天恩,甚是体恤,当日赐了臣一丸药,说是王爷所献,如何如何的稀奇珍贵。臣拿回家吃了,果然对陈年旧伤有所缓解。因此臣斗胆,今日想来向王爷讨个情儿,或是要那方子来回去自己配,或是请王爷引荐引荐那配药的郎中,臣好求他再帮臣弄些好药来吃吃。”
祁王笑道:“这却不值得什么,那药原是小王请邙山道士抟练的,将军若要时,只去找他便是。那人道号昭雪,如今恐怕不在城中,将军只往南山云栖观里寻去,准保就有了。”
沈砚忙道谢,又说下一车的溢美之词,方告辞而出。
回来时他又特地绕道去了一趟西城三花坊,那是东宫之所在,弘文馆便建在其侧。他想瞧瞧萧索适应得如何,踌躇半日也未寻出由头,因此并未进门,便又打道回府了。
今日萧索起个大早,梳洗之后,便拿着官帖往东城走。昨日回来时,沈砚曾吩咐十一带他去三花坊认认道,因此一路行去并不陌生。只是此去不便乘车,否则容易引人怀疑毕竟区区穷酸,哪里来的银钱置办马车。
他步行到东城,已沁出一层薄汗,自己却不觉得,紧张得手心都在发抖,不知弘文馆里是何光景,众人好不好相处、技艺易不易习得,焦虑不已。
实在他也是白忧心,沈砚早已派人前去打点过,上上下下都过他的好处,连看圊厕的小厮都拿了不少银子。
萧索上午内急,去那里方便时,那小厮端着一张笑脸,殷勤备至,捧着草纸、香露、铜盆、手帕,隔着门板一个劲儿问候:“小的早已将此处打扫过了,里面必无污秽臭气,官人尽情享用便是。听官人这声音,怕是有些困难吧?不知官人可觉得顺畅否?若不通畅可要告诉小的,小的这里有通泄之药,一丸下去,准保官人神清气爽!”
“不必了,不必了!”萧索抹抹汗珠,赶忙提上裤子跑出来,“……实在多谢你。”
说毕,净过手,也顾不得擦他手里那“除臭润手膏”,一溜烟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略瘦,恐怕看不尽兴,双更~~
祝大家的母亲,母亲节快乐,举杯~~
第70章饮中之仙
萧索甚是喜欢沈砚给他寻的这份营生,一来清闲无争,二来银钱丰厚,三来他可以偷偷翻阅许多书籍。须知弘文馆内,藏的可都是经典,多有千金难求的古书。
今日刚来时,他交上官帖,换了一块牌子。随即便有小吏将他引荐给一杨姓老者,令其带着他熟悉事务。
此人玉簪高髻、眼窝深陷,颔下一撮花白胡须,生得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身上穿着葛黄袍,脚下蹬着黑皂履,甚是简素。
萧索恭恭敬敬唤他一声师傅,跟在他身后听他一一介绍:“这前院左三间是编纂部,右三间是修缮部;后院左三间是装裱部,右三间是临摹部。听说你学问深厚,不如便去编纂部帮忙吧。”
“是。”萧索忙躬身道,“多谢杨师傅用心安排。”
老杨笑道:“萧监生不必客气,令物尽其用、才尽其能,原是老朽分内应做之事。编纂部安静,你的性子大约也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