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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周白一眼,深渊般的眼眸中充斥着压抑而深沉的情感:“朋友。”
周白轻轻皱起眉头,破天荒般地开了口:“我不记得你。”或者你的师父,乃至你所说的一切过去,他都没有任何印象,他甚至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陌生感。
“我知道。”
温飒直视着周白沉黑的眼眸,轻轻地苦笑了一下,那张雕塑冰冷般的面孔仿佛也沾染上了一丝人类的活气:“你不请我坐下来吗?”
周白仔细地审视着温飒,狭长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温飒也坦然地回视,冰冷的面孔在阴暗的光线下显得苍白,过了好一会,周白微微颔首。
温飒的面容放松下来,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明白这是对方愿意听一听自己的叙述的表现。
他深深地看了周白一眼,开始慢慢叙述起来,清冷的声线低沉而平静:“在十年前,你在江湖上可谓赫赫有名,被誉为剑圣,你的配剑连云剑在神算子的兵刃榜上也高居前五。”说着,他用余光轻轻扫了一眼周白手旁的那柄破旧长剑。
“而你与我的师父是忘年交,时常来谷中与他喝酒下棋谈天说地评古论今,也时常指导我剑术,而你又对辈分之类的条条框框毫不在乎,也就与我成了很好的朋友。
你见多识广,对很多事情见解颇深,对江湖中的不少趣事也都了如指掌,我曾经一度还很想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呢,一壶酒,一柄剑,无牵无挂,浪迹天涯。”
说着,温飒轻笑一声,苍白的面孔犹如坚冰融化,墨黑的眼眸低垂,深邃的瞳孔中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滚。
“只不过之后在溜出谷的时候被师父捉了正着,好打一顿,吃了不少苦头,这才打消了跟你出谷的想法。”
周白不动声色地听着,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有意无意地抚弄这长剑的剑柄。
“在此之后,你就继续去云游了,五年没有来医谷,师父估计也怕我这个继承人被你拐跑,天天告诉我在外游历的苦楚。”温飒继续说道,口吻似是颇为怀念。“下一次我再听说到你的消息时,你是被作为整个江湖的公敌对待的。”
周白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温飒摇了摇头“毕竟医谷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即使是买一些普通的物品都需要步行一个时辰去山外的城镇上去。”
他冰冷苍白的眉眼间明显地染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郁,深黑的眼瞳沉沉似水:“师父在听到消息后让我立即出谷,然而当我抵达传言中你被围堵的地方时,你已经坠崖身亡了。”温飒抬眸看了看周白,改口道:“坠崖了。”
“继续。”
周白定定地看着温飒,好看的过分的眉眼平静而漠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温飒看了周白一眼,然后说道:“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我去尝试着调查过关于你的事情,据江湖传言,你盗取了封严经,并杀死了守护它的三大高僧,这才激起了整个江湖的公愤。
“封严经?”周白皱了皱眉,问道。
温飒点点头:“它为秘籍榜榜首,据传为江湖中威力最大也最神秘的秘籍,据说数百年前那位传奇的武神就是因为得到了它才得以使自己的武功臻至化境。在此之后的百年间,曾掀起数次为了争夺它的血雨腥风,每一次都死伤惨重。
于是在四十年前,众人决定将它交至几位德高望重实力高深的高僧手中保管,以维护整个江湖的稳定。在这几十年来,想争夺它的人不知有多少,只不过是他们一来不愿成为整个江湖的靶子,二来是自身实力不够,毕竟再厉害的高手,也无法逃过三位实力高深莫测的高僧的联手。”
他顿了顿,深深地看了周白一眼:“在这数十年间,唯一做到的,就是你。”
“是吗……”周白不置可否地勾唇,半干的墨发垂在颊侧,越发显得肌肤如玉,眸似深潭。长长的衣袖下,指尖微动。
“呵,那些人的追杀,也不过是贪婪罢了,愤怒在抢到秘籍的不是他们,贪婪在想要独占秘籍。”温飒冷冷地说道,冰冷如雕塑的面容显得愈加无情,眼底阴郁蔓延。
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是不怎么相信你会去偷这破秘籍的,所以,在我继承医谷之后,又更深入地查了查,上官雪殇也是我在调查中间遇到的。”
周白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他注意到温飒说的竟然是上官雪殇,而不是雪儿。有时候,一个名称能代表很多东西呢……
对面那个身披白色大氅的男人眉目冷沉,出口的话语仿佛也被带上了丝丝缕缕的冷气:“虽然我查到的不多,但是我也确定了,这件事与魔教……”
突然,门外传来的声音,周白和温飒同是眉头紧皱,低喝到:“谁?”
门口的动静顿时停止,一个怯生生的女声迟疑地传了进来:“公子……小姐说请您去厅内用饭。”
周白微微放松了握着剑柄的手掌,扬声道:“我知道了。”
那个声音再次小心翼翼地响起:“温公子……是也在吗?小姐也请您一起去。”
“嗯。”温飒低低地应了一声,最后深深地看了周白一眼后,率先迈步向前,打开了房门。
眼前是一个打扮不俗的丫鬟,身材玲珑,容貌娇美,她低垂着眼眸,脸上露出害怕畏惧的神色来,仿佛对温飒颇为敬畏。
温飒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周,锐利的眼眸轻轻扫过每个角落,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在他的视线中藏身。
周围一切正常,平静的犹如这里的每个时候一样,树影婆娑,微风习习,只有几声刺耳的蝉鸣从远处的树上传来。
温飒回视线,苍白如冰的脸庞毫无情绪波动,他袍袖一甩,目不斜视的径直走了出去,雪白的大氅在他的身后掀起,翻出一片滚滚波浪。
身后的大门里,周白静静地坐在床沿,一双璀璨的眼眸半眯着,在略显暗沉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夺目,放射着猎食者般冷酷而锐利的锋芒,令人寒毛直竖。
那丫鬟见温飒离开了,扭头询问地看向周白,不经意间瞥见了他的半抹眼神,不禁当场愣在了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蔓延至全身,心脏仿佛被某种可怕的危险感紧紧攫住。周白垂下眼眸,再抬起,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懒散与漠然,手腕轻轻一动,将剑柄挂在腰间,然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懒散散地走到门口,冲她闲闲一勾唇。
阳光下,男人完美的侧脸仿佛发着光,然而那丫鬟冷汗涔涔地退后一步,战战兢兢地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早知道就不和其他房的丫鬟嚼舌根子,说小姐这次带回来的男人只有脸可以看,只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瓶了。小丫鬟欲哭无泪。
这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