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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终于绝望地确认: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周白看着不远处冲他眨眼的萨弭尔,轻轻眯起了眼睛。
他本就有意愿要与萨弭尔聊一聊,所以当他到那份所谓的“请柬”时,自然就顺水推舟地来了。
但是……
周白用余光瞄向一旁坐着的沈琛,面色愈发莫测。
沈琛的到来确实是他没有料到的。
眼下的情况变得有趣了起来那……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暂且按兵不动,看看萨弭尔到底意欲何为。周白敛下眼眸,淡金色睫毛遮住色泽浅淡的眼瞳,掩去了其中些微的情感波动。
萨弭尔上前几步,绅士地帮周白拉开了椅子:“请?”
周白站着没有动。
萨弭尔笑容扩大,暗紫色的眼眸在灯光下看起来闪闪发光:“拜托,既然你都站在这里了,就显然不是为了给我留下第二个……表示友好的印记了吧?”
说着,他用手指轻轻地划过脸颊上一处红痕。沈琛这才注意到,在萨弭尔的右侧颧骨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颜色浅淡,显然已经开始愈合,但绝对是最近留下的。
周白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些什么,顺势坐了下来。
萨弭尔勾起一丝优雅的微笑,招了招手,侍者随即上前,为周白眼前的酒杯中倾倒酒液。他步伐轻快地转身走到长桌的另一个座椅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沈琛一脸木然地旁观眼前发生的一切,努力催眠自己典狱长和萨弭尔看起来很熟这件事一定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好了,既然我的客人都到齐了,那么就是时候上前菜了。”
萨弭尔话音刚落,几个端着托盘的侍者鱼贯而入,动作安静而迅速地为他们布菜。
鹅肝酱,鱼子酱,和小份的熏鲑鱼装在致的小碟内,旁边放置着心摆置的奶油蜗牛。
摆完菜品,侍者小心地退下,把门严实地关上,整个房间里又重新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试试看。”萨弭尔端起眼前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像每一个好客的主人一样热情地招呼自己的客人。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将眼前三个人聚集到同一张桌子上的景象有多么违和。
周白冷眼看着他,没有动作。
沈琛垂着眼睛装作在研究桌上手帕的玫瑰型折痕,但紧绷的面部线条和抿着的嘴唇揭示他内心并不平静的波动。
“不必那么紧张。”萨弭尔耸耸肩,异国口音听起来甜蜜而优雅,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今天只是几个……朋友在一起聚一聚,聊一点轻松的事而已。”
“比如?”周白冷不丁地开口。
萨弭尔一挑眉:“比如革命?怎么样?”
沈琛顿时浑身一僵,仿佛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用尽自制力才能不让他自己在表面上表现的慌张。
没错,他入狱,是为了掀起革命。
沈琛握紧拳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变得格外清醒。
作为一个被整个社会歧视,被自己父亲的家族抛弃的半异人半人类,沈琛自幼与自己人类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人类中间。作为一个孩子,他目睹了太多:面黄肌瘦的人群在生活舒适的异人的压迫下被迫夜以继日地工作,仅仅因为些许的不顺心就被毫无缘由地拷打折磨,他们付出了血泪和生命,但唯一能够得到的可能只是刚够生存所需的物质配给和毫无尊严的社会生活。
当他的母亲因为贫病交加,积郁成疾而死在他面前,他童年的伙伴因为冲撞了异人而被活活鞭打至死……在最后的最后,他父亲的家族为了不让他们的血脉外流而来接他时,屠戮了整个街区仅仅为了严守这个会让他们的家族声誉蒙上阴影的秘密。
沈琛把这每一笔血债都记在这个畸形扭曲的社会制度上,他所度过的每时每分每秒都在积蓄力量,颠覆这个只有血腥和压迫存在的社会。
而他需要尽可能多的支持。
异人族天生具有的能力正是他们一直站在社会金字塔顶尖的重要原因,而想要革命成功,沈琛必须要在自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反败为胜利用异人唯一的弱点,他们的阿喀琉斯之踵。
而萨弭尔……他是传说中唯一能够得知所有异人弱点的存在,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甚至人们都不真正确定他是否存在。
但是为了自己的目标,沈琛必须放手一搏。
所以他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和资源,把自己送进斯特卡监狱,来向萨弭尔寻求合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的目的没有暴露。
沈琛还没有自信到盲目的地步,以为一个异人会与他合作,为了推翻一整个以异人为尊的社会。
但是……现在萨弭尔显然已经知道了。
沈琛的大脑迅速地运转,在心中考量每一个行动的可能性,以及自己的生存率,结果是无限接近于零。
萨弭尔令人出乎意料地开了口:“我很愿意帮助你,沈先生。”
……什么?
沈琛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了。
萨弭尔没有理会沈琛的茫然,接着说道:“而且我打算说服乔里德尔先生和我们一起。”
……等等,什么?????
沈琛木然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个异人,货真价实地希望这确实是个梦境。
☆、第89章第八个世界9
第八个世界9
……哦。
周白可没想到这个。
他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萨弭尔。
萨弭尔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石破天惊的话,悠哉地轻轻摇晃着杯中鲜红如血的酒液,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悠闲的笑意,暗紫色的眼眸映着灯光酒色呈现出鲜艳的闪光。
在一个从属与最强大世家的异人面前透露自己想要推翻异人统治的意图,和向看守自己的典狱长提出邀请,请他加入自己的暴动行列,周白不知道哪个行为更愚蠢。
显然萨弭尔也不知道。
所以他干脆一次性都做了。
周白眯起眼睛,突然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
犹如冰山在刹那间倏然崩塌消融,灿烂炫目的光晕破开阴云。
然后那个笑容又如同它的出现一般迅速地消失,了无踪迹,几乎让人以为是个突如其来的幻觉。
沈琛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不规律地跳了几下,过了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维持呼吸。
“那要看你怎么说服我了。”周白说道。
苍白到病态的面颊,金黄的睫毛,灰蓝的冷硬的瞳眸,色泽浅淡的薄唇,线条紧绷的面部曲线,依旧是那个大理石雕像般坚不可摧的典狱长,冰山似得拒人千里。
萨弭尔定定地看向周白。
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