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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潜出宫去。他要告诉主上,千万,千万别生扶苏公子的气。他那时候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公子为了主上,把背脊送到剑下,被利矢刺穿肩胛,夜夜强颜欢笑侍奉贪婪成性的魏王吴王甚至武陵候,真正是吃了数不尽的苦。
主上见了他一面,应该也看到他整个人清瘦了多少。
而主上看不到的是,从宇华殿出来,公子心碎神伤以致呕出血来。
公子不敢让吴王知晓病情或恐看出端倪,只用他藏在梳妆台下影卫们危急时护心保命的强效丹丸撑住了一口气,当天夜里还要装出平常模样,笑着让吴王在身体里蹂躏肆虐!
想到这里,墨玄的心绞在一处,难受到极点。
公子对陛下的痴心深情,直可叫天地动容!
然而让墨玄想不到的是,扶苏公子听了他传来的消息,怔了一下之后,竟没有立刻答应,而只是无语垂首。
墨玄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被那看了无数次仍会心跳加速的侧影引得又一次失了神魂。
许久,许久之后,扶苏终于缓缓叹出一口气来。
“还是……别见了吧。”
“为什么?”墨玄几乎脱口问,难以置信,“难道,难道公子日日夜夜所盼,不就是能见上主上一面么?”
扶苏微躬了身,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见了,”他轻轻摇头,每一个字说得都很吃力,“我怕会受不了。”
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
墨玄一介莽夫,他实在不明白。
可是,“公子难道不想亲自对主上解释么?”
“解释?”
扶苏有些茫然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解释……”
“是啊,解释!”
“解释什么呢?”扶苏喃喃自语。
“解释在宇华殿说的话啊!”墨玄急了。
“哦……”扶苏唇角抽动了一下,眼帘低垂,发丝滑落肩头。
静默良久。
“那些话……我想……他都明白的吧。”
怎么可能?!
墨玄几乎要大声喊出来。
可是有些话,不该由他,一个影卫说出来,而他也说不出口。
他也是个男人,他也有自己喜欢诊视的那个人。
他很难想象,如果那个人终日对别人投怀送抱,自己心里会作何感想。
即便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可嫌隙起于毫微,感情的事从来都只有自私与占有。
那边厢,主上刚刚迎娶了如花美眷,而这边厢,扶苏公子却口口声声说什么“我已是吴王的人了”。
主上大概还不知晓与公主联姻的那道圣旨,还是吴王听了公子的主意颁下的。无论假意真情,主上总会知道这一切,他,真的能释怀吗?
公子啊公子,你美冠天下,计压群臣,难道就不明白自古圣心难测,君王多情的道理?
日久生情,他有如花美眷。
路遥情疏,你又靠什么在他心中立足?
这些,难道你都不去好好想一想么?
墨玄看着元喜把带血的锦帕放到了银盆里,一面擦泪一面搓洗。他的心中更涌起无限酸楚。
他不明白,真的看不明白,扶苏公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16章
墨玄告诉我,晋王四日后携王后领百官启程归国。
我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他又一次问我:“公子真的不想与主上见一面么?属下可以妥当安排好的。”
我再次摇头。
不,我不想不能……不敢去见他。
可是,三日后的送行宴上,吴王携着我的手坐在了酒案之后。他笑道:“晋王贤婿,明日`你归国,本王让所有人都来给你送行,喏,连扶苏我也带来了。”
吴王向我示意了一下,我只得端起酒杯,走到他的面前。
“扶苏还未恭贺晋王大婚之喜。”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举起酒杯,忽而朗朗一笑,拉过身旁人道:“馨儿,你可知这扶苏是你我二人的媒人,若非他向你父王建言,你我夫妇未必就能结为秦晋之好。”
“是吗?”女子的声音甜美动听,靠在他的身侧,小鸟依人柔情款款,“那,我替夫君敬媒人一杯好不好?”
“好好好。”却是座上的吴王大笑,“扶苏你也莫辞,就让馨儿敬你这媒人之酒。”
容颜娇美的女子抬起纤纤玉手,向着我举起了酒杯。
我赶忙躬身拜倒:“扶苏不敢,谢公主赐酒。”
“怎么还叫公主?”晋王亲昵的搂住妻子的肩,挑了凤目斜睨我,“这是晋国的王后,本王的发妻,扶苏,你可不要再唤错了。”
我忍住眼前昏黑,口中笑道:“是,是,扶苏一时口误,请晋王恕罪,王后恕罪。”
“好了好了,”吴王大笑着走下台阶,把我从地上搀起来,“贤婿就不要难为本王的小心肝了,他身子弱,可抵不住地上冰凉……嗯?扶苏?”
我身子一软向吴王靠去,手死死按住胸口,佯作撒娇似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借用那厚重的衣物掩饰颤不成声的嗓音。
“突然腹痛,大概是喝多了冷酒罢。”
吴王看不见我深埋入他大氅中的脸孔,却摸到我的双手冰冷,不由大皱眉头:“早说了让你等酒热了再喝。来人,传御医。”
“我没事。”强咽下嘴里一股腥甜,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抬首,许多道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余光中,似乎他也在看我。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眸子里,可也有关怀与心疼?
胸口刺痛加剧,视线亦变得模糊。
这哪里是放纵感情的时候?我忙敛住心神,把目光只牢牢看住吴王。
“陛下太小题大做了。”我悄笑着在吴王耳边吐气如兰,“这点小事就要把御医从宫里召来,晋王与王后要笑话我的。”
吴王耳根红了半片,大概下面也骚动起来。我推波助澜道:“不如陛下先让扶苏回去休息,到了晚上才好有力气……”
耳语越来越轻,未完的尾音带上温润淫靡的气息。
吴王果然高兴的连连点头。
“好!好!”
他立刻放开了我,“元喜,服侍你家公子回宫。”复又伏在我肩头压低嗓音轻笑一声,“沐浴熏香,静等本王。”
我回眸眼风一勾,吴王哈哈大笑,终于肯放我离开。
“丹丸。”
出了宫门,转至听不见殿内笙箫的阴影处,我咬牙碾出两个字。
元喜颤着手,背开前面引路太监和身后宫廷侍卫的视线,将两颗药丸塞入我的口中。
我和着口中腥甜吞下,心脏一跳一停,眼前阵阵发昏。
“公子还撑得住么?”元喜忍着哭小声问我。
我攥紧他的手,瘫软的半边身子无力,只能由他的搀扶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