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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袖手旁观。
他给他们两人一个机会,让两人之间不再夹杂着那么多的误解与仇恨。在这之后温邵是去是留,是随他回神庙追求无上武道还是陪在他父亲身边享受父子亲情求得一世安康都交由温邵自己决定。
“师父……”
商时序的沉默让温邵失措,他敏锐地察觉到师父应该不是在生气,师父似乎也不喜欢自己请罪,可是,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温邵的眸子是纯粹的黑,因为纯粹,所以纯净。
他的无助和失措都清晰地映在眸子里,落在商时序的眼中。
下意识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商时序将他打横抱起,笑得温柔。
“师父?!”
被商时序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的温邵本能地挣扎起来,却在对上商时序的眼睛时停住了动作,然后,微微红了耳廓。
“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商时序轻笑出声。哪怕活过了这样悠长的岁月,他也极少以长辈的身份来对待一个成年人。因为即便经历了那么多世,他对自己的认同依旧停留在最初那段平静而寂寞的时光。他无法将之后的一世又一世视作他人生成长的一部分。他知道自己与最初的那个商时序已经全然不同了,可他却始终放不下最初的那个自己。
不过,温邵在他眼中,太像个孩子。
他或许足够强大,却也足够脆弱,很多人都可以以情感为刃,轻而易举地伤害到这个武功已经登峰造极,智慧也不容小觑的孩子。
因为,他的成长太过单纯,他的生命过于纯粹。
顾及到温邵的意愿,商时序将他带到他在王府的小院,然后,亲手替他上药,按摩着他以青紫的膝盖。
这一晚,温邵是在商时序的陪伴下入睡的。他本来不肯,可师父却坚持要看着他休息。
在他沉沉陷入睡乡的那一刻,嘴角稍稍弯起,即使睡着了,也掩不下去发自心底的微笑。
自从六岁那年母亲离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再这样温柔地对待他了。
那种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让温邵一夜沉眠。
商时序在温邵睡着后,轻轻地拂了一下他的睡穴。虽然不明显,但是他没有忽略温邵眼下那淡淡的青痕。
想来,为了保证王府的安全加上之前息烽鞭造成的伤口的疼痛,这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吧。
他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确定温邵不会被他的动作惊醒后,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王府。
次日。
自从二十年前那场战事后,燕国的战神就已经基本上赋闲在家了。在很多人眼中,这是对于那场失利的交代,可是温述尧和温述怀都知道,这不过是在养蓄锐,等待着四国间这虚假的平衡最终被打破,而他们也都明白,这个时刻,快要到了。
或许温邵的出现就是一种契机,这也是两人默许这个有着他国皇室血统的孩子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燕都长弘的原因之一。
然而,今天,一直处于一种明面上悠闲状态的宁王府却表现出了异常的紧张氛围。
“王爷,神庙大祭司前来拜访。”
福伯将手中的拜帖交给温述尧,神色是与他家王爷一样的凝重。
而站在温述尧身后的温邵则是一惊,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
师父?
温述尧接过拜帖,剑眉紧皱。
不同于普通百姓对神庙的神化,各国高层都知道神庙其实是很多武者冲击宗师、大宗师乃至破碎虚空之境的地方。自从当年那位提出破碎虚空境界的神奇女子从神庙中走出后,大多数强者都会默认在达到或即将达到宗师境后进入神庙闭关。而这些超出常人境界的武者自然也就摆脱了国家对其的控制。
好在当年那位女子与各国皇室都定下了协议,神庙中人不闯过降仙路便无法再入世,不重登登天台便不可以神庙作为躲避世间法规的庇护所,一旦达到宗师之境不得参与战争,而且皇室若有利于百姓的大事需要宗师境高手相助,可向神庙求助,这才使得各国皇室捏着鼻子放任了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如今神庙大祭司来拜访他一个“被闲置”的王爷,又是所为何事?
温述尧心底有些不安,但是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因为能够成为神庙大祭司,就意味着这个人绝对可以算是当世第一高手。
以一当十是匹夫之勇,但神庙出来的高手却绝对不是普通军队能够困住的,他们都可以称得上是能够以一己之力影响天下大势的存在。
白衣胜雪,赤纹古朴,额间火纹如凤凰般华美贵奢。然而那人一袭墨发轻挽,素颜如镜,却凭空压下了一身的华丽繁复,只余下月华清辉般的雅致。
缓步行来,已是如画风景。
饶是宁王府训练有素的侍从婢女也经不住看直了眼,前来奉茶的侍女更是忍不住眉眼轻横,流连不愿离去。
可是,这样的人物落在温述尧的眼中,却让他心头一跳。
昔年秦王寿辰,他曾随皇兄一同前往秦国贺寿。那年他不过九岁,虽勇武异常却也还是个孩子。可是,他依旧清晰地记得,宴席之上,那个只是走几步就要轻咳一声的病弱男子是如何一辩压四国,一语动天下的。
晏三公子修,字叔宜,少多病,天资慧然,绝艳惊才。世人仰之而不能至,景行而行止。
只可惜,这个人早已于秦太业四年病逝,而世间还能得其风采的人,便只余下他的独子
晏九殊。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温述尧的手微微地颤抖,复又平静。难怪当年四国同发诏书竟也未能找到这个人的下落,原来,他竟是回了神庙,闯了登天台。
如此,又怎么可能有人能找得到他,有人能抓得到他?
其实当年四国的联手追捕何尝没有私心,不论有心无心,他们都想看一看,那个人的孩子是不是和他一样惊才绝艳,是不是,像那个人一样,能一个人守住一个国。
智者劳其心,愚者劳其力。
晏家一直奉行这样的家规,所以才在不经意间便从臣属走到了掌控者的位置。
但为国劳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晏家有过衰落,却总是在彻底跌落底谷前出现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天才。
当年的晏修就是这样的人,但晏修不可能背叛晏家,所以秦王不需要他。
可晏九殊不一样。
父母之死让他用整个晏家陪葬,那么,他就有可能为他国,为秦皇室所用。
只是,见到了如今的晏九殊,温述尧才明白当年各国的算计心思是有多么的可笑。
这样的人,是天上的云,山巅的雪。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落于任何人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