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来不及
“音儿……”
楚玄溟轻唤一声。
叶天音没有给他回应，她依然处于昏迷中。
她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楚玄溟摘下，此时脸色惨白，看起来糟糕至极。
“殿下……”
宋恒紧张地站在不远处，他焦急地想要上前查看叶天音的伤势，却被楚玄溟的气势压制着，没法上前。
“快给音儿看看。”
楚玄溟攥紧拳头，克制着自己退开几步。
“是。”
宋恒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给叶天音诊断伤情。
唐婉婉担忧地站在一旁，简直不敢相信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这个气若游丝的少女，真的是大供奉吗？
宋恒的眉头很快皱起，浑身泛着寒意，不敢置信地说道：“师父周身经脉损毁大半，心脉更是受损严重。”
他猛地扭头看向楚玄溟。
“战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为什么只是半天没见就变成这样？！到底是谁伤了我师父！”
宋恒双眼通红，声音近似咆哮。
他恨，恨伤了他师父的人，恨楚玄溟没有保护好叶天音，更恨自己能力不足，师父的伤，他束手无策。
“经脉受损……”唐婉婉抽泣一声，噗嗵坐在了地上，“续脉丹，北域……无人能炼制……”
就是她的师父，也不能炼制续脉丹。
大供奉，这是要彻底废了么……
一时间，唐婉婉悲伤得不能自已。
大供奉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楚玄溟的神色一阵变化，他突然就明白，楚承天让叶天音离开他，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续脉丹，楚承天可以炼制。
“北域无人能炼，我就去中州。”
楚玄溟沉声道。
唐婉婉的哭泣声一下子变大了。
宋恒也是脸色惨白，失落道：“来不及，五日内，必须要服下续脉丹，否则经脉受到的伤害再不能彻底恢复。”
楚玄溟呼吸一滞，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音儿拒绝了什么。
健康的身体，武修的未来……她为了和他在一起，竟要付出这么多么。
“是谁，竟敢伤害朕的儿媳！”
一道怒喝爆开，伴随着声音，皇帝龙行虎步，疾步进入到内殿。
一眼看清了叶天音的情况，皇帝倒抽一口冷气。
“快，江御医，赶紧给郡主看伤！”
跟在皇帝身后的江御医，听到皇帝下令，哪里还敢耽搁，连给楚玄溟见礼都不顾上，忙不迭地冲到床榻边。
楚玄溟眉头一皱，直到视线落在叶天音紧蹙的眉上，忽而想起一事，没有阻止江御医。
“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压抑着怒火，他实在不敢相信，京城之中竟有如此猖狂的人，胆敢伤害叶天音！
“都是我的错。”
楚玄溟闭了一下眼睛，不想让皇帝看到他眼中的痛苦。
是他大意了，以为有暗一陪在她身边就万无一失。
“皇儿你……”
皇帝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楚玄溟的面色很平静，阖上的双目也看不到情绪，但他能感觉到，皇儿此时十分痛苦。
“陛……陛下……”
江御医噗嗵一声跪在地上，满头大汗。
郡主这个伤，他没法治啊。
皇帝一看江御医这个反应，心下陡然一沉。
“郡主的伤势到底如何？”
“经脉寸断，无药可医。”江御医硬着头皮说道。
皇帝身体陡然一晃，震惊地瞪向楚玄溟。
“怎会如此？”
“炼丹师可医。”
楚玄溟睁开眼，冷静道。
他已经把所有的痛苦，愤怒，杀意全部压制在心中。
皇帝发现楚玄溟的眼神变了，变得黝黑，深邃，如同深渊一般，等待着吞噬一切机会。
皇帝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却忽而听到江御医兴奋道：“对！听说有种丹药，名为续脉丹，郡主服用后，必能治好身上的伤。”
“……若是治不好，郡主会如何？”
皇帝强迫自己冷静，问出最坏的结果。
江御医直接把头砸地上，哆哆嗦嗦道：“若是治不好，郡主日后行动将会受到限制，只能卧床静养，而且，心脉受损，会影响到寿数。”
“嚯！”
皇帝大惊。
这样的话，人不就废了么！
他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叶天音，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个荒诞的梦。
“到底是谁伤了天音。”
皇帝冷下脸，沉沉的视线盯在楚玄溟身上，帝王的威严此时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天音是他十分疼爱的未来儿媳，他绝不会轻饶伤害天音的狂徒。
“父皇，我不会饶恕伤害音儿的人。”
楚玄溟开口。
声音依然平静，皇帝的威势也不能撼动他的想法。
这份仇，他一定会亲手报！
“你这孩子……”
皇帝那个气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儿怎么就这么倔呢！
他急得在内殿中打了一个转，而后追问：“丹药呢？哪里能弄到续脉丹？”
楚玄溟抿唇，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他缓步走到床边，伸手轻抚叶天音因痛苦而皱紧的眉头。
“江御医。”
他开口。
“是，是，臣在。”
江御医连忙应声。
“音儿很痛。”
楚玄溟轻声道。
“臣这就去亲手熬制镇痛的汤药。”
江御医一下子明白了，这就是战王让他检查郡主伤势的原因。根据伤情，才能调配止痛的汤药。
宋恒听到镇痛二字，眼神突然一变，仿佛想到了什么。扭头时，刚好看到唐婉婉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一对，立刻明白，对方和自己想到一起。
炼丹师从未炼制过止痛类的丹药，因为一粒丹药下去，症状就消除了，哪里还需要止痛。
他们不能为叶天音炼制续脉丹，但起码可以炼制止痛丹！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坚毅。
“去吧。”
楚玄溟淡淡道。
“是！”
江御医一下子窜了起来，飞快地跑走了。
皇帝头疼，皇儿不愿说，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父皇，你走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楚玄溟的视线落在叶天音的脸上，一直一直看着，不愿有片刻的移开。
“唉……”
皇帝叹了口气，他知道，天音受伤，最难过的肯定还是楚玄溟。
想了想，他转身离开。
让皇儿冷静一下吧，他相信皇儿不会让天音有事。
叶天音依稀能感觉到人来人往，谈及的都是她的伤势。可她实在太痛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浑浑噩噩间，忽而感到一股力量自胸口扩散开，稍稍缓解了疼痛。
琰？
心思一动，她立刻想到了凤火结晶。
力量扩散的位置，刚好是佩戴凤火结晶的地方。
下一瞬，她进入到幻境中。
心魂逃离了身躯，进入到幻境中，立刻轻松了许多。
“你啊……”
无奈的声音响起。
叶天音一抬眼，就看到琰忽而出现在她的身前，他的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
“我也不想受伤啊。”叶天音噘嘴，扑到琰身上，“太疼了，让我在幻境中躲躲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琰问。
他没有用天赋去看，而是开口询问，默认了让叶天音在幻境中多留片刻。
“就是上次害我魂脉废掉的敌人，追到京城来了。”叶天音说着，松开琰，随意地往地上一坐。
凤琰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七煞城。”
小小七煞城，也敢伤害小傢伙！
他立刻就想安排人去毁了七煞城，但一想到小傢伙的性子，他摇摇头，坐到叶天音的身边。
“还是不让我出手吗？”
“溟溟，咳，就是楚玄溟，他会出手的。”
叶天音很有自信。
她伤成这样，楚玄溟肯定要气疯了。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让罗煞府的人继续逍遥。
“可以让他出手，却不让我出手？”
凤琰忽而道。
说完之后，他皱了一下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幼稚地纠结这种问题。
“其实我更想自己出手。”叶天音身体一歪，亲昵地靠在琰的身上，“报仇，肯定是亲自动手更有意义。”
可是，她更心疼楚玄溟啊。
若不找个地方让他发泄愤怒，憋坏了怎么办。
琰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叶天音却没再开口，而是享受起这片刻的舒适。
虽然可以在幻境中躲一会儿，时间却不能太长，否则她一直昏迷着，溟溟只怕要担心死了。
涟漪殿中，楚玄溟亲自动手，用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叶天音的脸，将她唇角的血渍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清水很快染红。
楚玄溟看了一眼，挥手让宫女换一盆温水来。
很快，楚玄溟取过新的帕子，放在水中，打湿，拧干，继续为叶天音擦拭，直到她看起来清清爽爽，再不复之前的狼狈。
楚玄溟丢开帕子，肃声下令：“守好涟漪殿。”
“是！”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暗卫全都守在了此处。
唐婉婉和宋恒正在一旁用纸笔交流，无声讨论着止痛丹的炼制方法，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两人都吓了一跳。
但是感到战王殿下忽而变得满身肃杀，他们压根不敢多看。
“音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楚玄溟的视线落在叶天音身上时，立刻又变得温柔起来。
俯身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楚玄溟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