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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青年现出白虎原形时,他才蹙了蹙眉头。手下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禁着急,低声道:“智慧相大人,您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龚长云点点头。
“唉,二十年前白帝五子破我妖都时,您还没来我族,所以对当时的情况不甚了解。我跟您讲,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中,我们族中的小王子走失了。不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一定是大王子趁火打劫,将小王子害了。没想到啊,今天在大殿上,那个刺客竟然现出白虎妖形来!”
手下正要继续说,对面却又有两人走来。薄雾之中,现出奉冥君的轮廓。他正蹙着眉头,一副深思熟虑之色,看见龚长云时,原本一直对这位人相嗤之以鼻的他竟然走近几步,脸上神色恭敬,浑然看不出一丝嫌隙。
“龚先生,您也来了。”奉冥君靠过来,眉间忧思不绝如缕:“看来您也听人说了啊。”
“听说了,不过还没闹明白呢。”龚长云神色平静:“那刺客现出白虎妖形,那又怎样呢?”
奉冥君叹了口气:“您不记得了吗?咱们的王上,就是白虎啊!”
“这么说,你们都觉得,那刺客是当年走失的小王子了?”
奉冥君垂着眸子,与龚长云并肩快步往前走着:“白虎一族极难繁衍,除了王上与当年的小王子,世间再找不出第三只白虎来。就连大王子,都未能继承白虎的神力。他与王妃一样,都是白鹿。”
“原来如此。”龚长云点了点头。
奉冥君继续说道:“没想到风上青的姘头,竟然会是咱们族中的小王子!奇怪也哉,咱们遇到他时,他的的确确是个人啊!”
龚长云默不作声,心中却想到了溧水君。
奉冥君说:“这可如何是好。小王子与风上青看来情意甚笃,咱们杀了风上青,后来我又执意要取他性命,若是他记恨在心,恐怕……”
龚长云抬头看了奉冥君一眼,笑道:“奉冥君不必担心。小王子不提风上青也就罢了,他若是执意为风上青报仇,要你我赔命,那就是一心向着人族,就是王上疼爱他,也不可能将别有异心之徒留在族中。至于你执意取他性命,这更不用担心。若不是奉冥君执意要将他带回妖族,咱们王上恐怕还找不到这沧海遗珠呢。”
他这番话说到了奉冥君心坎里,叫奉冥君一颗噗通乱跳的心终于平稳下来,点头道:“是了。若不是我要将他带进妖都,由着你们将他放了,咱们王上怎么找得到这个小王子呢。”
奉冥君抬头,对龚长云微微一笑,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个武力低微的人族是如此的顺眼。
一相一君走入大殿之中,妖族森严的大殿上,昨夜那欢愉的气氛已荡然无存。
妖王坐在位上,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老虎。这小老虎不断呜咽,似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妖王蹙着眉头,一只大手在小老虎身上不住抚摸,指尖注入丝丝缕缕的妖力,为小老虎疏通妖骨,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龚长云与奉冥君进入大殿,步入前列,四下看一眼,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
他走到最前列,身后依次是奉冥君、溧水君。按说以溧水君的性子,这时候是要争一争站位的,可这时他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脸上竟是疑虑,竟然由着奉冥君站在他身前,一声也没吭。
妖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智慧相,你们是怎么找到吾儿的,将事情一一说来。”
龚长云出列,向妖王行礼,将遇见青年之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妖王听罢,皱起眉头:“我儿这近二十年究竟去了哪儿,为何会与那风上青过从甚密?想必他是受了蛊惑,才如此糊涂。”
龚长云沉吟道:“小殿下这二十年究竟去了哪儿,我想,溧水君比我们任何一位都要清楚。”
溧水君惊得浑身一震,妖王如雷如电的目光已扫了过来:“溧水君。”
溧水君出列,不敢抬头与妖王对视,只看着龚长云,颤声道:“我不知智慧相所言何意。”
龚长云微笑道:“无妨。溧水君,你只需将你与曜山君被抓走的前因后果说出来便是。”
溧水君不明所以,但是在妖王紧迫的目光下,在龚长云仿佛洞悉一切的神色中,他丝毫不敢作伪,将实情原原本本说了。
妖王听罢,恨恨开口:“薛禅真好狠毒的计谋!他将我儿抓走,逼他认贼作父,又令我儿身受禁制,乃至于忘了他妖族王子的身份!可恶!他们想必就是为了今日,要令我儿陷入两难的境地,要让我儿对我妖族心生芥蒂怨恨!”
他说到情绪激动之处,一手挥出,隔空打在溧水君身上,将他摔到大殿尽头,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溧水君,你好蠢!你与曜山君服侍我儿十多年,竟然未能认出他就是你们的小王子!废物!”
溧水君不顾伤势,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颤声道:“王上,您有所不知,小殿下一向长于深宫,我和曜山君拢共只在他满月时见过一次。风上青将我们抓去时,我们还当那不过是他们虽便找来的妖族孩子!”
妖王哼了一声,仍是饱含震怒。众妖们连忙低头跪下,奉冥君更是心中栗六,他之前执意要杀小殿下,这时若是被王上清算,恐怕难逃一死!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妖王开口:“奉冥君。”
奉冥君低头顿首,应了一声:“臣下在。”
“你之前执意要斩草除根,令我险些铸成大错,若不是我儿从牢里逃出来,又意外来到我面前,此生我恐怕再也无缘与他见面了。”
奉冥君紧紧闭着嘴,额上冷汗涔涔。
就在这时,龚长云出声道:“王上,虽然奉冥君一时糊涂,但若不是他提出要斩草除根,我们当时便将小殿下放了,今时今日您恐怕也见不着小殿下了。再者,今日是您与小殿下重逢的大喜日子,委实不应动怒。”
妖王哼了一声,终于渐渐将怒火按捺,想起一事,问道:“溧水君,他拜风上青为师时,叫什么名字?”
溧水君连忙答道:“叫做薛不霁。”
“这名字真难听,真古怪。”妖王将怀中小老虎抱起来,疼爱地抚摸:“阿托客,帕帕会为你找最好的老师……不,帕帕会做你的老师,手把手教你我妖族最上乘的武学。风上青死了,那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为他难过。帕帕会将你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
薛不霁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都舒坦极了,他原本的内力,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取代,浑身都暖洋洋的,身下的被褥松软,殿室内燃着雅致的熏香。
他刚睁开眼睛,身边就有女子清脆喜悦的声音响起:“薛少侠,您醒了!”
薛不霁转过头,姝姊正站在床边,满脸欢喜地看着他,只是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
“姝姊姊。”薛不霁坐起身来,左右看看,手脚上居然没有镣铐,这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