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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已经深了,整个戏班还在加紧拆戏台。
“小鹦哥,听说那个三少爷喜欢上了一个女学生,他是不是现在就不疼你了?”班里的小角故意恼她。
“哼。”鹦哥坐在镜前正卸好妆,将一对纯铜打制的耳环好好进荷包,乜了少年一眼,随手将快用尽的胭脂盒朝他扔去,“让你嘴坏,改明儿我也让班主好生罚你。”
陈秉安哼着小曲正从车里下来。他吩咐司机记得将别人早些时候送的点心拿下来,天气将将暖和,别搁坏了。
“是,三少爷。”司机给陈家开了快十年的车,陈家在本城几户大家里排第二位。陈秉安现在坐的这辆小轿车就是十多年前陈家买入的,本城几百年来的第一辆新鲜玩意儿。
他正盘算着明儿要用什么花样去逗小清姑娘开心,在花园里被管家陈万叫住。
“三少爷回来了。”陈万身材高壮,一身练过的腱子肉十分有架势。
陈秉安看他一眼,抬起眼皮,“怎么?又跟老爷子打报告?”
“不敢三少爷。只要您不乱来,小的绝不会多嘴。”
陈家的三少爷在本城的名声几乎无人不知。家世好,模样好,口舌巧,本该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儿,只可惜出生时算命先生说他生辰八字离最佳少了一笔。果不其然,仗得一身好条件,从小就跋扈乖张,作天作地,再加上夫人多年溺爱,从小就不怕捅娄子,反正身后有一帮人前仆后继替他擦屁股。念完高中就不再上学,张家口后边的痞子堆有他,夜游河边的青楼红楼有他,北街的赌场南街的戏院,处处都有他。在这弱肉强食的俗世他仿佛就是那个出尘人,简直没有天敌。奇怪的是,本城这些个游戏人间的顽劣少爷里面,只有陈秉安,他的名声不坏。不务正业也不草包,风流成性又不滥情,花钱流水却不败家。
陈秉安还有两个双胞胎哥哥,陈伯靖和陈仲和。两人比他年长近十岁,当初皆是青年有为,如今都在帮忙照看家中生意。所以陈家的三少爷,生来就没有任何压力,只管快活就是。
若不是他及冠那年在外惹事差点被几个小流氓敲断肋骨,否则他至今的各种肆意妄为,陈家老爷一眼都懒得搭理。不过那次事后,陈秉安自己也吓着了,此后敛不少。毕竟人再贵,命也只有一条。
陈秉安见陈万没有退下的意思,“还有事?”
陈万鞠了个躬,“上月走了俩下人,今儿买了一个回来。那人现在就在偏厅,不知三少爷愿不愿意去瞧一眼。万一不合心意,改明儿就退回去另换一个来。”
陈秉安冷笑一声,心想当年家里铁了心将碎芍送走,怎么如今多个奴隶都要自己亲自去见上一见。他正想说没兴趣,转念之间又想起今晚拿回来的点心。没人吃放坏了不如赏给那群丫头,也讨个好相处,便盯着偏厅方向亮灯的玻璃窗问他,“荷丫头她们也在?”
“回三少爷,她们都在的。”
碎芍是照顾陈秉安近十年的丫鬟,陈秉安很喜欢她,十二岁那年说自己以后要讨她作小媳妇儿,虽不知有几分真假,碎芍当晚就被家里偷偷送走。陈秉安一觉醒来,只见她留下的一方绣着蒲苇的方绢,从此无论再怎么唤她名字,他都没再见过她。
陈万先他一步推开了门,“三少爷快请进,屋内暖和。”
陈秉安似乎屏蔽了此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抬脚,就进去了。
管事的陈二正在跟身边的两三个伙计说些什么,见陈秉安进来,立马换了副谄媚嘴脸,“三少爷好。”
“你们干嘛呢?”陈秉安说话间瞥见了跪在地上的生面孔。
“今儿六子从市场上买了个人回来,虽然看着不得力,但胜在干净。这是第一手,别人没碰过,保证没染上坏毛病。”
“噢?”陈秉安原意送了点心就走,没料到此刻跪着的这人,比他想象中致不少。
少年皮肤雪白,五官秀气,正转头瞪着一双大眼睛懵懂又胆怯地看着自己。由于营养不良,他破旧的棉衣下面,手脚都纤细得不像话。
“真一个木头,还不赶快给三少爷磕头。”陈二顺势对着破棉衣就踢上一脚。
少年太虚弱,这一脚下去人立马就侧仰在地上。他的眼里惶惶,张了张口,没发出一个音。
“谁让你躺着了,老子是叫你跪着磕!”陈二说着,想一把将地上的少年揪起来。他扬起右手,似乎下一个动作就是一耳刮子。
陈秉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见过扇耳光能把人扇聪明的。手回去!”
陈二闻声吓得立马连退好几步,把没有扇在少年脸上的耳光给了自己,“三少爷息怒,是小的没教好人。小的保证,不出三天……不,一天就够了,一定将人教好了。”
陈秉安走到少年面前,看着这个像小鹿一样发抖的小身子骨,也觉得此人太薄,该是做不了重活,皱了皱眉,“陈六挑的人?”
陈二期期艾艾回答,“哎。我我我……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这身瘦骨头不好做事,五十大元,买贵了。明儿……明儿我亲自去换一个回来。”
陈秉安伸手捏住少年的下巴,抬起一点,“不换了。叫什么?”
“还没名字。金木水火土,这回轮着水了。”陈二眼尖,似乎看出陈秉安心思,“不如三少爷给叫一个。”
陈秉安瞥了他一眼,“没问你。”他又转头看着少年,“你自己说。”
少年咽了口口水,摇摇头,声音有些嘶哑,“没……没有……”
“你家里人都不叫你?”
少年眼神暗了下去,“没……没家人……”
“……”陈秉安的好脾气终于也没了,“算了。”他又对身后的两个丫头说,“一楼左边那间屋子拾出来给他住,晚上送点水过去。”
“好的三少爷。”丫头乖巧回答。
司机也停好车进来,将手里的点心放在台几上,“天色不早,三少爷我先回去了。明儿早我再过来接您出去。”
陈秉安冲他挥挥手,将可人的点心递给丫鬟们,温柔笑了,“宝月楼的限量点心,你们爱吃甜的,分了吧。”
荷丫头带头笑成一朵花,“三少爷真好!”
陈秉安洗了澡出来,本想打开音机听一出戏,他突然又想起少年那一截露在棉衣外头雪白的脖颈。他太秀气了,漂亮的皮肤简直跟小清姑娘的一模一样,竟教人有些心疼。他突然想到什么,不禁扯着嘴角笑了,系好敞口的浴袍,踩着拖鞋下楼。走到少年房间门口,他一拧门把手就推开了门。
少年正背对着门换衣服。陈秉安开门时他正好脱光上衣。他闻声惊恐地回头看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和陈秉安对上时,忐忑得像迷路的小鹿。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