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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他们踩碎他拼命护在怀中的一两白五花那是他最心爱的食物。
雪白的肉皮跟黑土融在一起,破碎了,像一滩烂泥,流了一地。
男孩咬着牙,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将肉末从土里扣出来,指甲磨破了他也没察觉。
不知何时,一大片阴影从头顶投下来,像一张网。
接着是一双雪白得刺眼的运动鞋落在他油腻肮脏的手边。这一脚还正好踩在未捡好的肉泥上。
少年恶狠狠地抬头,与来人对视。
像只怒极的小狗。
眼前这个还是学生模样的高大男子,一双腿修长得可怕,被自己瞪着也丝毫不移开脚步,看来是故意的。
那人突然开口,“丢了的东西就丢了,你捡回来也不是它了。”
声音尽管冰冷却十分温柔。不知为何,当时的君生竟能分辨得出,这个人跟那几个熊小子,不一样。
少年愣了一瞬间,那一瞬间里他完全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正骄傲踩着他的晚饭。
陌生的男人语气仍旧冰冷,“不想被欺负就变强。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做最强的那一个。”男人突然蹲下来,伸手勾上男孩下巴,“啧,别可惜了这张脸。”
少年的情绪无端被他撩起,即便之前无数次被揍得疼晕过去,他也从来没有这般躁动过。
远处走来一个司机模样的男人,停在两人跟前,“三少爷,吴小姐下学了,正在车里等着您。”
男人‘哦’了一声,再不看他一眼,吹着流氓哨扭头就走。
少年注视他离开的方向,久久。忘了身体疼痛,忘了胃里空荡。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未老。
第十五章
审讯室里只有一扇窗,还背阳。一把瘸腿桌,一把木椅。正对木椅的墙面是一整块玻璃镜。
陈六坐在木椅上不住抖腿,盯着镜子中间的自己,一口一口咬手指甲,左手咬完咬右手。直到咬到和指甲盖粘连的肉才惊觉得疼。
他被扣在这里已经快二十个小时。
审讯室的门开了。
进来的人面色不悦,一屁股坐在陈六对面,把椅背靠得吱嘎作响,“愿意说了么?那天晚上你找那女人究竟是做什么?”
陈六依然摇头,“忘……忘了。”
“忘了是哪个女人还是忘了做了什么?”
“都……都忘了……”
问话的人一啧嘴,将手里揉皱的一页纸摔到他面前,使劲戳了戳,“认字么?”
“不认……”
“呵呵,不认?好啊,那老子来告诉你这几个字怎么念。欠条……”
陈六一听‘欠条’二字,脸色立马变了。
被吓住了。
那人耐心早被他耗尽,“你特么分得清欠钱和杀人的区别么?说你杀人你还无动于衷,说你欠钱你特么倒是反应给足了。”
陈六突然哇的一声哭了,鼻涕眼泪湖成一锅粥,“求求你,求求你,别告诉陈二!别告诉少爷!我就是去借个钱……”
审讯者见他终于狼狈开口,噗嗤一声笑了,“我还念你沉得住气,原来是怕家规啊。那你说说,你借钱做什么?”
“还债。”
“还什么债?”
“之前赌钱,输……输了。”
“找那女人只是为了借钱?”
陈六抽泣着点头。
“那你借到了么?”
“没……没有。”
“可是我们去场子查过你,你不欠钱。所以你已经还清了。”
“……”
‘啪’。审讯者一拍桌子站起来,“哪里来的钱?”
六子闻及此处,只管嚎啕大哭,无论如何也不开口了。
陈秉安将将进门就被元熹从身后拦腰抱住。
“三少爷,您昨晚一晚上没回来,可把元熹想死了。”
陈秉安耐心掰开少年环着自己的手臂,一挑眉,“想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
元熹咯咯笑两声,又顺手扒上陈秉安胳膊,一点不认生,撒娇道,“三少爷偷吃够了,是不是该疼疼我了。”
陈秉安径直上楼,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也跟着上去。
“你知道我昨晚睡在哪里?”
元熹没点头,也没说不知,只贴他身上嗅了嗅,‘啊’了一声,“是晚香的味道。三少爷昨晚上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睡觉的。”
“的确不是。”
元熹嗔怨,“是不是住在船上?三少爷您都不带上我……”
陈秉安不等他说完,“不是船上,是雏搂。”
元熹一愣,陈秉安反过来问他,“知道雏搂么?”
元熹只卡壳不到半秒时间,依然被陈秉安抓在眼里。
“那是什么地方,元熹怎么会知道呢?三少爷就爱欺负人……”
陈秉安似乎心里有数,也不真为难他,就着他黏在自己身上的不安分的手摸了摸,开玩笑似的说,“里边的男孩可同你一样,都喜欢留指甲。难怪我们家元熹,一身雏楼性情。”
“诶……?”一直黏在陈秉安身上的牛皮糖元熹像是突然失去粘性,从他身上滑下来,愣愣的,脸上笑容有些勉强,“三少爷别开玩笑了,就欺负人……”
“哈哈哈。”陈秉安笑着走了,笑得云淡风轻,方才的话就像随口一说并不上心。
元宵灯会,一年一度。
虽然陈秉安十二岁以后就不再稀罕这类节日,不过这一天也不失为一个约会的好借口。
自上一回窦小清跟自己赌气至今,大半个月过去,小姑娘似是真骨气,铁了心不主动求和。头一天陈秉安还打算去赔个便宜不是,不料偷听见荷丫头跟元霄在后院说话。
荷丫头说今年的元宵灯会上或许会有烟火。
元霄眼神放光,“我以为元宵只是有汤圆吃……”
“你连烟火都没见过?”荷丫头惊呼。
元霄摇摇头,有些难为情,“没见过呢……”
陈秉安莫名留了个心眼,这回窦小清算是真正抛在脑后。元宵节当天刚吃过夜饭,陈秉安堵上在厨房忙活的元霄,“忙完了么?”
元霄不知三少爷来意,摇摇头,“还没……”
陈秉安皱着眉头将他手里的抹布拈起来,丢给旁边的人,“他们接着做,你跟我走。”
还未出家门,却被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陈二堵住。
有陈秉安在,陈二自然不敢作妖。只叫下元霄,问他白日里让他归整的东西是不是都归好了类。
元霄乖巧点头,“陈二管家,都归整好了,都在我屋里桌上。”
陈二这才挥挥手,“走吧走吧。”说完又转向陈秉安,装模作样鞠了个躬。
元宵灯会并不是一场真正的灯会,顶多上挂的鲜红大灯笼比平日里多上几个。富人有富人的玩法,穷人是穷人的过法。
往年陈秉安该是约了刘成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