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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柳胡同中,后来因为人多了,便想着另辟一处地方掩藏私兵。”
“吴家村。”
“是,吴家村。他们原本准备利用疫情将吴家村变做一个鬼村,只要半年便无人再敢接近此处,不巧被皇上派人去查出了端倪,发现是他们下毒。”
“吴家村一案失败,你等一计不成就再生一计,准备在大祭之时刺杀皇上......”
“不,不是。我们也不知为何大祭司会在祭祀上行凶,吴家村案子刚刚审过,那两日英王入京,皇上下旨加强了京都的守卫,逸王交代了要敛的,说是要等待时机行大事,都有这般计划了又怎会让大祭司行凶刺杀皇上,无端端打草惊蛇?”
谢宣之前便与黎永商议过,大祭司的案子应该不是逸王一等人做的,如今问出来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看来这京中的乱军并不只是这一波。见梓君侯交代的甚好,谢宣便不再拿着那块铁,将其扔进火炉,自己走回了桌前坐好,提笔蘸墨。“大致情况,本官已经知晓了,现在循例问侯爷一些问题,我问一个侯爷答一个,不用说的太多,讲清楚就行,也不用急,漫漫长夜,本官今夜已经预计好了,就陪着侯爷一人。”
梓君侯面如死灰。
“逸王第一次联系你是何时?”
“大约四年前。”
“所谓何事?”
“宁侯叛军之事。”
“宁侯他没叛军!陆家一门忠烈,出不了那等卖国求荣的狗贼!”
“是逸王,逸王说有宁侯与蛮族勾结的证据,让我前去一叙,当时我明明看到了他与蛮族之人来往的文书,千真万确,明明是有的......”梓君侯说到此处,像是有些悔恨,一手遮了眼。
“那文书是假的,是不是?”谢宣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在发颤,想当年宁侯惨死,陆檀仓皇出逃,如今都没个消息,而他此时就在真相的边缘。
梓君侯无力地点点头,又急声道:“但我当时并不知道!我以为那是真的,我以为陆家真的投敌叛国,才,才写了封信让自己的旧部带着些士兵在边城扮作蛮族人寻衅滋扰,为的是引他去那儿。逸王只说一些书信证据不够,只要能引他去那儿自然能抓到他与蛮族交往的把柄,没想到他却有去无回,连尸骨都没能回乡。”
谢宣努力让自己平静些,问他:“那你又是何时知晓那书信是假的?”
“他走了半月之后,旧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此事已经被宁侯发觉大事不妙,我去找逸王商议,他只让我放心,宁侯他回不来。就是那时将书信造假的事告知了我,不仅如此,他还将我写给旧部让他们假扮蛮族的书信截了下来。也是因为此事,我才不得不上了他的船......你说的对,我有损门楣,无颜面对萧家列祖列宗,更对不起陆家!”
真相就在眼前,谢宣无话。
第71章波澜(三)
谢宣如他自己所言,一晚上真真就只审了梓君侯一人。其实梓君侯交待问题清晰又迅速,也没与谢宣为难,不用人逼他,但凡谢宣一提,他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如数告知。之所以审了一晚,是谢宣不肯放人。郁结于心必将发之于外,他怨恨了这么多年,又担忧了这么多年,除了刚成事的狂喜,剩下的全是怒火。而梓君侯不好,成了头一个出气的。等外头来人将梓君侯带出去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疲累不堪,面容浮肿,再无半分英姿。
此时天已大亮,谢宣一夜未眠却毫无睡意,反而神抖擞。问了跟班的时辰,发现竟然卯时已过。他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准备乘胜追击,一举将萧战审了,毕竟萧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若说是梓君侯身上还有两分傲骨,那萧战便一点儿武将世家的风骨都没有了,从他儿时便能看出,欺善怕恶,不堪重用。他计划虽好,终究被李之源给打断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让李之源跟在自己身边做了个书记员,往常都是同自己一同上下工,自然方便进出。不过他才来了没几日,身上没有腰牌,因着大理寺今日人手不够,门口守卫从守城士兵中抽调了两个,两人遵着黎永下的死命令,没见着腰牌愣是不让李之源进来。可怜李之源一大早起身发现谢宣根本就没有上过床,知道他肯定又有事瞒着自己了,让家里的厨子将早餐装进食盒,自己都没吃一口提着食盒就往大理寺赶,为的就是抓住机会跟谢宣吵一架,结果倒好,被拦在外头了。
放平时李之源的脾气是挺好的了,被人拦了顶多与人讲讲道理。可是今日,他憋了一肚子起床气没发,解释了自己是新聘的书记员,自己的名字又不在守卫手中的名册上,两人便死活不让进,李之源气得直抽抽,指着里头说:“你进去通报大理寺少卿谢宣,说他的书记员来了,你看他让不让进!”
谢宣一听到李之源被人拦了,忙不迭撇下手中的事去门口接人。
“放行吧,这是新招的书记员儿,不在名册上。”离大门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谢宣就看到理李之源了,提着个食盒,双眼通红地站在外头,眼神直愣愣盯着里头,谢宣看那表情些许有点像要发怒,不过他自动将其理解成为了想送爱心早餐却被人拦下的委屈,当下就觉得心疼得很,远远喊了放人准备即使光天化日,即使是在神圣的工作场所,待会儿入了他的休息室,也一定要好好抱着人亲一顿。
于是他就看见李之源被放行后昂首阔步地朝他走来,他审案一晚,正处于亢奋中,脸上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被人无视了。李之源竟然冷眼与他擦肩而过,连片刻的犹豫与停留都没有。他转身追人,心想大概是昨夜往檀香里放催眠的药粉被发现了,再也笑不出来。
李之源前脚进屋将食盒“摔”在桌上,谢宣立马跟着进门并随手关门,还未等李之源发作便两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搂在怀中。“大人,昨夜为了给大人助眠用了明德坊从域外刚入的熏香,没曾想效果那样好。早上走的急,见大人睡的正香,不忍心打扰,一时情急忘记给大人留块腰牌,是小人的错,小人认罪。大人要打要罚都可以,等回到府中,小人任凭大人处置。”
谢宣自觉天衣无缝,三言两语便想蒙混过关,只听怀中人一声冷笑:“谢宣,你爷爷我不做了,今日来还了这身衣服,回去就搬回李府。”
“瞎说。”谢宣一愣,“大清早起来瞎说,这职务你不准辞,李府也不能搬。”
“你都敢找点儿东西把我给迷晕了一整晚在外头,还不准我搬回去了?”李之源单手推开谢宣,退出他的怀抱,“谢大人好本事啊。小人脑子实在不够用,再在谢府住下去,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从今往后就不麻烦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