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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当归先一步苏醒,身上细不可数的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又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溢流出新鲜的血液。他将熟睡中的男童横抱在双手臂弯,踱步走入池潭中,捡起水中已被洗澈的白衣披盖在身,就地而坐。
潭中水位上涨,逐渐漫过他的腹部,淹没玉石坛。
入骨的寒意令顾怀盏瞬间惊醒,他睁开双目,发现自己正被当归一手圈抱着,依在他的胸腹,浸泡在潭水之中。暗红以二人为中心蔓延四周,将原本清澈见底的清潭污染浑浊。
回过神来,他立即转过头去探看。
见他留意自己的举动,当归嘴角轻牵,拉开衣袍令他看个清楚:“已经无碍了。”
顾怀盏的视线在他纹理清晰的肌理处流连片刻,见他胸口处仍旧有未清洗干净的暗红,伸手拂拭,一点点的擦拭干净。末了,还有些不舍的回手,心下感慨手感是真的不错。
当归将他回到半途的手抓住,垂头放在脸庞处摩挲,安抚起他道:“我不疼了,没事了。”
好似先前发生的一幕,不过幺小之事不值一提,那些所受之苦都比不得顾怀盏流露出的担忧之虑。
他所言所行都让顾怀盏鼻腔发酸,吃个豆腐还要被感动一把,反派怎么就这么好,把他想的这么好,对他也这么好。
静默许久的系统出声道:“你还记得上次给男主送装备是什么时候吗?”
难得的好气氛被它一句话搅合干净,顾怀盏沉吟道:“回想起这件事,仿佛就在昨天。”
系统沉稳的暗示道:“你的余额已经不多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听起来他的阿妈不是很开心,但经历了鲜血洗礼的顾怀盏,自认为与反派建立了更深厚的情谊,比起之前更加舍不得一走了之。
顾怀盏道:“我怎么能背着血流不止的反派跟男主苟合!”
他义正言辞的想让系统给他来两锤子。
系统:“他每个月都流,你还能给他当护垫吗?”
顾怀盏不仅不是abc,心里也没一点abc数,妄想让系统感动一把,让他跟当归在长恨天里相亲相爱。男主不来招惹反派,反派也窝在家里不出去,幸福又安稳的度过一生,互不干涉,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然,系统不答应,还要电他。
一大一小在清泉池中闭眼泡着,优哉游哉,少了一根紧绷的琴弦系在他心头,身体其他的不适又随之浮现,就是……饿了。
顾怀盏回头的同时,当归也睁开双眼,垂眸与他对视,片刻后,不待顾怀盏开口,便抱着他起身。他一脚踏出池潭,运灵气将二人身上的水汽烘干,又恢复了往日清爽。
来时顾怀盏留意到竹林间有初笋,走时采上两三根,与当归随手猎来的走兽肉一起炖出一锅汤,香得他吃了大半锅,撑到半夜没能入睡。
当归没再使异香助他入眠,也是觉得他今日睡的时间有些多了,随意他闹腾。
“那竹林我以前怎么都没瞧见过?”顾怀盏问道,往日他也不是没有往那边走过,这还是头一遭发现那处有一片竹林。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当归答其所问:“是造宿设下的嫁移阵法,竹林是入口,通往别处,那院子也本不是在长恨天,与竹林一同,只是在今日这种时候,暂且调换过来。”
顾怀盏问起来没完没了:“为何要去别处?长恨天对你来讲并不够安全吗?”
“并非。”当归停顿半晌,轻抿朱唇,细思着要如何令顾怀盏理解他将要所说之言,“我非人,待我认识到自身存在时,便已经在潭池之中。那时这地方也不像你所看到的那般,我乃世间浑浊五欲孕育而成,自潭中生,那地方有助于我再生,对我的伤势也有所缓解。”
差不多就是回母胎再造,顾怀盏听懂了,点了两下头,又略带迟疑的看了看他。
他那点小心思一眼便被当归看破,对他道:“还有何疑虑,尽管开口便是。”
得了他的应允后,顾怀盏放下心中顾虑,询问起缘由:“那些伤口从何而来?先前……我寻不见你的那日,也是因为这怪症发作吗?”
当归先是不语,牵起他的一只手摁在了自己的左胸口处,顾怀盏的掌心紧紧的贴着手下的肉,紧实而又细腻,不失弹性,一时间大脑放空。如果当归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借此转移话题,那就太成功了。
然则,不过是顾怀盏多想,当归又开口令他回神,只听他徐缓的说道:“常人有心,但我并无此物,却也并非没有弱点,我有一……”
刚听了个开头,顾怀盏便及时将他的话打断,并不想再往下听:“我、我小爹爹说过,不要把自己的弱点主动暴露给别人,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这种事不得跟外人讲的。”
他还有事对当归隐瞒,他还要为男主谋胜路,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是站在与他对立面的角色。这种事如果被他知道了,日后说不准,当归真的会因他而丧命。毕竟,他初衷本就不纯,往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不必担心,此事除你外,我未同他人提起过。”说罢,当归将顾怀盏复杂的面色入眼底,眉头轻蹙,沉声问道:“你不想听?”
见他不悦,顾怀盏忙摇头,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你不应当有弱点,外面的人都讲你如何厉害,对任何人来讲都是无懈可击的,包括我在内。那十二个人何时会回来?他们做什么去了?”
转移话题一招有用,当归的注意力又放到了他后面问到的话上。
“他们去了东陵昆仑……现在应当改换为其他宗门驻地了。”当归话说到一半改口,他不清楚这些年间外面发生的变化,也只是听十二将讲起过,并未记在心上,“你爹是那宗门内的弟子,他这次无故犯我领地,给了那几个人胡闹的好借口。不过你放心,他们有分寸的,不会闹到无法拾的地步,伤人性命。”
就是去吓一吓琼华派,耀武扬威,顾怀盏听懂了。
他点点头,仰首冲当归展笑:“你待我真好。”
当归看着他脸颊处出现的小梨涡,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抵住其中一边,顾怀盏被他一指戳的茫然,疑惑的望着他。
此刻外界即便翻了天,呆在长恨天,消息阻塞的顾怀盏也无法获知。琼华派一日之内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天兵阴鬼搅的乌烟瘴气,牌匾让人砍成了两截,参战的弟子叫一群阴兵追着满山逃窜,就连护山大阵都被破掉。
平日里叫嚣最盛的几个宗门,介时却如同被人锁住喉咙了一般,忽然安静如鸡,生怕这阵妖风吹到自家门前。
罪魁祸首却正在凡间闹事中结伴同游,吃喝玩乐一样不落。
“哎哎哎,这地方可不是你这种黄毛小儿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