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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再也没有重新袭来，他便翻身下床，走到洗手间去洗脸刷牙了。

几分钟之后冯美回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进门，把门轻轻地带上。几秒钟之后姜玄听到他在洗手间外面问：“你醒了？”

姜玄含着漱口水应了一声。冯美轻声问了句“我能进去吗？我现在想刷牙。”

姜玄吐了水，又打开门。

冯美仍旧穿着入睡前穿的那套衣服，手上拿着电话。他脸上有一丝因为过早被吵醒而带上的疲惫，但是他的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悸动。他的眼睛亮的很真切，姜玄站在浴室灯光下，看到那些细碎的光在他的眼中闪烁着，像是多出了期待，又多出了因为期盼而衍生出的激动。他的手臂因为攥着手机而显得有些紧，穿着一条运动短裤，裤管中伸出来的两条腿又细又长，但或许是因为这样在走廊里打了会儿电话，他的脚踝上还带着点红，脚背上的血管也能看到青色。

姜玄侧过身体让他进去洗手间。

他们两个大男人并排站在洗手台面前，稍显拥挤。姜玄于是侧过身子，站到了内侧。他比冯美高了不少，微微低下头就看到冯美衣服领口上粘着的一根头发。那头发在他的领口上垂下来，就落在他肩上。他衣服的领口不算小，露出他的两侧锁骨上深深的沟和修长的脖子。即使是在洗手间，他也站的非常直，姜玄的角度看过去，他颈部的曲线非常优美，垂下眼帘的时候下巴和脖子呈现出漂亮的弧度。

在这一刻姜玄突然发现他的心理建设实际上或许根本没什么作用。因为在看到冯美的一瞬间，他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量他、盯着他、审视他、探究地看着他。这仿佛成了姜玄身体的一种本能，他下意识的从冯美的肩膀看向他的脸、看向他的手腕、看向他身体的姿态，仿佛在解读他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姿势带来的语言。

冯美抓起自己的牙刷挤了牙膏开始刷牙。姜玄则拽着毛巾擦脸。冯美的动作很迅速，尽管他看起来有条不紊，但是手动得很快。不到一分钟，他就吐掉了嘴巴里的泡沫，然后挤了点洁面膏洗脸。姜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因为弯腰而凸起的脊背，肩胛骨的形状在t恤下面显露出来，透着一种仓皇的焦灼。

姜玄问他：“什么事儿这么急？”

冯美没说话，只是用清水冲着脸。姜玄把手臂从他身后绕过去，抓了块毛巾下来，冯美刚抬起头，姜玄便把毛巾塞到他手上。冯美低声说了声“谢谢”。

姜玄靠在洗手台上，看着他擦脸。冯美的动作很快，但他在擦脸的时候仍旧放轻了力道，他用毛巾在额头、两颊分别擦了擦，然后才对着镜子仔细在眉毛、眼角和唇角上按了按。姜玄跟着他的视线一起，落在了镜子上。他的动作是那么细，仿佛生怕自己脸上有哪里没有擦干，又好像在借着擦脸审视自己的脸，看一看是否在一晚的睡眠之后自己的脸上多了什么瑕疵。他看的那样仔细，连眼角粘上的一根睫毛都用无名指粘下来，然后轻轻用水流冲掉。

他的神情是那样熟悉，姜玄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过：在他比陈林起的早的时候，他常常偷偷去浴室洗个脸，仔细打量一下自己脸上的胡茬或是黑眼圈，然后趁着陈林还没醒，再躺回他的身边装睡。

姜玄不必猜也明白了冯美这是要去见谁。他的视线落在镜子中，看着冯美眼角眉梢的紧张和期待，看着他的嘴角紧紧抿着，像是急焦虑又忐忑，看着他一手捏着毛巾、另一只手从洗漱包里抓出一根眉笔，然后对着镜子往自己眉毛上轻轻描。

他的神情是那样专注，乃至于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让姜玄移开视线，他用眉笔勾勒着自己眉毛的尾部，然后轻轻地填充颜色。即便是姜玄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透过镜子看他，冯美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画完眉之后用毛巾轻轻擦了擦眉尾。他的手法很轻、很柔，带着百分之一百的认真

甚至没有发现自己t恤领口上缠绕的那根头发。

姜玄就这么看着他结束一切的动作，最后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又抹了点华液在脸上，对着镜子在脸蛋上拍了拍，那声音又清又脆，带着手指拍打紧致肌肤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像是敲在姜玄心上。

嗒、嗒、嗒。

冯美转身就要出门。

就在他的手腕离开洗手台的刹那，姜玄的心中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动，他猛地伸手拉住了他。

姜玄捏住了冯美的小臂。他捏的有些紧，扣在他的手肘上，五根手指攥住冯美的骨头，紧紧地拽住了他。

冯美转过身来，错愕的看着姜玄。他的脚步被迫停止，但身体还没有完全转过来。

姜玄看到他脸上诧异的神情，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僵着脸。他在这图景中甚至看到那个自己灼热的视线，冷静地回望着这个自己，仿佛在质问他：“你做什么？”姜玄松开了拽着冯美的手。接着他用同一只手，轻轻指了指冯美的领口。

冯美低头看了看，左右晃了晃头，然后又抬头看着姜玄，问他：“怎么了？”

在浴室明亮的光下，冯美的神情看起来无措而又充满着焦虑，仿佛终于拾好了一切的灰姑娘在出门前被魔法教母拉住，告诉他他的裙子破了个洞。这股焦虑让他的眉眼中泛上了一些晶莹，他仰着头看着姜玄，那神情中带着一些楚楚可怜。然而姜玄分明的知道，他是因为过于的激动和紧张，导致自己有些大起大落的窒息感，这股心理的紧张才让他显示出了一股特殊的脆弱。

姜玄咽了口口水，然后伸出手去，顺着冯美颈侧的领口轻轻地滑了一下。他的手指触到冯美的皮肤，他感觉到他微微抖了一下。他的皮肤很滑，姜玄一早就知道，但是伸手碰到的时候仍然感觉到触感好的不可思议。但这感觉稍纵即逝，姜玄已经捏住了那根头发。

他把这根头发举到冯美面前，才终于开口说：“头发。”

冯美盯着那根头发看了一秒。姜玄比他高了很多，他看到冯美微微仰着头看姜玄指尖的那根头发，他看到冯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看到他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他的神情中带着点茫然，又像是带着点不解，还有一点震惊和半分失落。在这短短的一瞬里，冯美脸上的期待和欣喜迅速地落空，他变得茫然、空白。

终于地，他问：“它……什么时候在那的？”

姜玄哑声说：“你刷牙的时候。”说着，他手指翻转，这根头发便理所当然地顺着空气飘了下来，它那么轻，乃至于冯美伸出手，直接在半路接住了它。

那根头发落在冯美的手心上，姜玄看到光下，这根头发泛着黑色的光泽。而冯美的t恤是白色的。他的锁骨从t恤的领口上露出来，锁骨中间的凹槽上存留着阴影。在刚才那么久的时间里，他甚至都没能看到这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