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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耙了一下头发,他的手指很瘦,在头顶刷过去,左右两侧各有一缕头发落下来,一束飘在他左眼前,另一束有些弧度,在太阳穴边上打了个弯。他低下头去,轻声说:“你是……不能回答我……”他的嗓子有些哑了,一句话说到最后,“我”字几乎都要听不见,但他用力眨了眨眼,扭过头去,又接着说:“还是你,你……你不想说?”
先前的哭泣早已让他失去了一些力气,但此刻问出这句话,他仍旧感觉到胸中滞胀,整个人几乎无法呼吸。
姜玄看着他,伸出手去,好像要牵他的手,但是动了动,又放回到桌上。陈林抬起头来,眼睛周围的皮肤全泛着浅红,嘴唇张开又合上,微微发着抖。姜玄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发拨到耳后。他的手很热,像条火蛇贴在他耳边,陈林甩了下头,把他的手甩开了。
姜玄深呼吸了一下。他的呼吸声不重,但是在无处不在的安静里,化成一把刀割在陈林心尖上。陈林忍不住捂住了脸。
但姜玄并没有停止,他哑着嗓子,静了几秒,才说:“我……”陈林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红了,但仍旧抬着头盯着姜玄,盯着他的嘴唇、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僵硬的脸。他感觉到自己的下巴在抖,只能奋力咬住自己的槽牙,咬得他双颊发痛、咬得他心脏止不住的跳。
姜玄把手伸到他的眼角,却迟迟没有碰上。陈林看着他的双唇。姜玄眨了眨眼,低下头,但是随即又抬起来。
陈林看着他的表情,鼻头发酸,视线模糊,焦点却牢牢锁在姜玄一双眼睛深处,他望不到底。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心脏不住地跳动,凌乱的节奏里他发现自己无处可躲、无处可退、无处可逃。他唯一能逃避一切的港湾在姜玄的怀里,但这一刻姜玄正坐在他对面,他说的下一句话即将宣告他们的结束无论他说了什么。陈林感觉到惶恐,他眼中已经没有任何影像,他曾以为他能面对这个答案,但是他不能,他根本他妈的不能。他的眼睛不住湿润,他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让姜玄停下,他感觉到一句“别说”就在自己的嘴边。他的手紧紧扣住自己的手心,留下深深的红痕。
姜玄突然说:“对不起。”
陈林的眼泪猛地冲了出来。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他张大嘴巴,却不能呼吸,眼睛里充盈着泪水,却不知怎么的仍然看到姜玄的表情,那表情又是愧疚又是痛苦又是怜惜又是小心翼翼,陈林伸手捂住嘴巴,在这一刻他依旧想着不想让姜玄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姜玄伸出手去,要把他揽进怀里,但手伸过去,却又停下。他看着陈林,神情很茫然。
陈林再也受不住,一把把头低了下去。他从沙发滑落到地上,跪在那,头抵着手腕,在骨头上敲了两下;他急促地呼气,胸膛连着五脏六腑又硬又痛,整个人似乎被推向一块钢钉板,动一动就痛的要流血。陈林一手攥成拳头,在自己胸口敲着,发出“梆梆”的响声,但是没有用,什么都没用,他仍旧哭的涕泗横流,丑得不像人样。
他听到自己口中发出哀鸣,他听到自己捂着脸哀泣,而姜玄终于受不了,冲上来抱住了他。姜玄的胸膛依然那么结实,抱着他的手臂还是那样有力,但是那没什么用了,陈林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们中的谁做主了,在姜玄说话的刹那间,他们已经失去了彼此。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为此放声大哭,没有压抑、没有喘息、没有余地,他从此失去了他,尽管姜玄的手仍在不断擦拭他的脸庞,那些湿漉漉的眼泪落在地摊上,而姜玄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立场。
陈林哭了很久,等到他回过神来,姜玄已经跪在地毯上,拿着一块又热又湿的毛巾擦他的脸。陈林抬了抬手,才终于放在姜玄手背上。姜玄却没有因此慢下动作,只沉默地帮他擦脸,从眼角到脸颊。那块毛巾很烫,但是陈林很舍不得这个温度。
陈林说:“你说……你想跟我结婚,是真的吗?”
姜玄说:“闭眼睛。”陈林闭上眼睛,姜玄把毛巾翻了个面,擦了擦他的眼下。陈林又问:“你跟他上过床吗?”
姜玄依旧没说话。但陈林自顾自地问下去:“你和他上床的时候……你想过我吗?”
他紧接着说:“算了,这个问题不要回答我,我不想听。”
他感觉到姜玄的手轻轻牵住了自己的,但是他没有甩开。他闭着眼睛,又说:“我……”他突然眼角又涌出眼泪来。姜玄用毛巾擦掉了。陈林推开他的胳膊,却紧紧抓着他的手,闭着眼睛说:“你别动,你听我说话。”
姜玄哑着声音,只说:“好。”
陈林深呼吸了一下,才说:“我以前住的那个房子,就是隔壁老太太天天吊嗓子的那个。有一次不是淋浴喷头坏了吗?我不知道,我还让你先去洗澡来着。”姜玄低声“嗯”了一声。陈林抿了抿嘴唇,颤抖着深呼吸了一下,才说:“你出来的时候,隔着多少秒就让我关一下开关,重新打开。你还记得吗?”
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姜玄把额头抵在他头顶。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三十七秒,我数过的。”陈林轻轻笑了一下,又说:“我说我不会,你就进来陪我洗澡。我跟你说我散光,其实我是骗你的,我一点都不散光。”姜玄点点头。陈林想说什么,却先张开嘴巴深呼吸了两下,他的声音有些抖,却依旧说:“我当时看见你……你背上有一点被热水浇到的红印子,我心里……”他又哭起来,一面流泪,一面深呼吸,吐气的时候嗓子里发出叹气的声音。
但他自己抹了一把脸,又接着说:“还有一次,前年的时候,我不是压力特别大么,我头发还长长了,每天洗头发的时候都掉,就堵在那。我自己都觉得挺恶心的……你就每次都蹲下去把那些头发弄出来。我还踢你屁股……”
他一边说,一边时不时要停下来深呼吸两下。仿佛不这样就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刚拿职称的时候,咱们俩去商场吃饭。我就看见一个花瓶,特别漂亮。但是太贵了我不敢买。结果过了一周,老傅他们说要给我庆祝,你就又送了我一个礼物。其实我……我看见那个包装的时候,我就知道是那个花瓶。我心里其实特别……特别高兴……但是……但是……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不想让你特别得意,我就假装不激动。其实我心里……”
姜玄抱着他,小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陈林一面哭,一面点点头。
他深呼吸了两下,又说:“我说点你不知道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你肯定不知道这个。”
他轻声笑了一下,才说:“有一天早上,我正在屋里挂衣服,就是你那件我给你缝过扣子的外套。我看见有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