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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书包,听见谢雨的话,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谢雨又说了一遍,不忍再看何大娘面上的神色,进了里屋。
晚饭时候,谢雨仍旧呆在里屋的床上,脑子里胡乱地闪过些杂碎的东西,何大娘已经做好了晚饭,将谢雨的话告诉了谢大爷,难得的晚饭间,院子这么安静,谢荷谢俊俩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粥,不明白爹娘面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神色,黄狗好像也感觉到了谢雨的情绪,趴在谢大爷脚边,垂着眼睛,耷拉着耳朵。
“雨娃子。”,何大娘轻轻地唤了一声,谢雨背对着她,没翻身,何大娘又唤了一声,谢雨才翻过身来,声音有些闷,握着何大娘的手,“娘,俺心里头乱。”
何大娘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谢雨心里头乱,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很多东西,她都不懂,但她看不得她的儿子这样难过,何大娘的手抚上了谢雨的脸,那双手是一双粗糙的手,布满了茧子皱纹,甚至有些指节都是弯曲的,咯着谢雨的脸,却温暖的,“该咋样活,还是咋样活,读书不读书,都要活。”,何大娘的话重了些,她怕她的大儿子想不明白。
谢雨看向何大娘的眼睛,因为年纪,眼睛微微凹陷,眼角堆出细密的皱纹,何大娘老了,谢雨看着,一瞬间仿佛什么也不怕了,那些对未来的担忧,对他和梁秋关系的担忧,都消失了,他只用等着,等着生活推着他往前走。
卷一完
第十九章:那群人
不用上学的日子,谢雨赋闲下来,整日同着谢大爷到田里,田里的秋稻快要割,乡里人的赋闲日子就要结束,忙碌的稻日子就要来了。谢雨站在田垄上,从手指的缝隙里瞧天上的太阳,热辣的阳光落在他的脸、手臂、颈子,在皮肤蒸出一层细汗,谢雨被晒得黑了些,一双眼睛亮得骇人,他想起一年前他旷学回家稻,挨了梁秋的训。
谢大爷用锄头勾开堵水的水道,让田里被晒得温暖的河水流出去,谢雨则在另一头,等着谢大爷的命令,从上头将冰凉的河水引进来,当时插秧丢下的几位鲤鱼泥鳅,如今应是大了,谢雨能瞧见那藏在稻根的鱼尾,泥鳅则是藏在哪处人瞧不见的淤泥里,舒舒坦坦的。
爷俩忙活出了一身汗,回到家院中的槐树下歇脚,到了夏天,家里的这一棵槐树,谁都喜欢,到了槐花开的季节,则整个院子都是槐花淡淡的香气,穿堂风一过,白色的槐花扑簌簌地落,掉到荷丫头的头上,黄狗的耳朵上,这时候,谢雨就会想起梁秋来。荷丫头在院子石桌上写暑期作业,瞧见谢雨,撒丫子跑到谢雨身边,拉着谢雨的手,指着习册上的圈出的题,要谢雨教她,谢雨就接过何大娘递来的汗巾,边擦汗边教,这天儿,就应该搁河里游泳,吃在河水里泡过的莲子。
何大娘正在灶房忙活,白色的烟气从烟囱里冒出来,消失在蓝湛湛的天色里,谢雨想着冰凉的河水,脆甜的莲子,就坐不住了,他的心都飞到了河面上,谢俊前两天犯了暑湿,此时正在里屋里睡着,荷丫头得写作业,谢雨带着黄狗,就出了门。
谢雨先扯了两个莲蓬,用力一掷,丢到了水深的地方,接着脱了上衣,身子像鱼一样滑进水里,拍着水面,招呼黄狗也下来,黄狗有些怕,见着谢雨下了水,又有些急,“汪汪”叫了几声,被谢雨半拖半拽地拉下了河,水面依稀可见它滑动的毛绒爪子,谢雨已经往水深处游去,将那两朵莲蓬抓在了手里,正慢悠悠地剥着吃,黄狗游到了他的身边,在谢雨身边游着打转,谢雨笑着剥了一颗莲子给他,黄狗这回倒是开了恩一般地嚼了嚼,又吐了出来,谢雨见着嘴边挂了一抹笑,伸手打它实实的肚子。
黄狗得了凉快,咧嘴露出它的牙齿,冲着谢雨是笑着的一张狗脸,在谢雨身边转圈,谢雨屏气扎了个猛子,往密集的荷花群里游去,那儿的水深正好,谢雨将半个身子都躺上了交错的嫩绿荷花茎子,浅浅的一层水漾着他的背,谢雨抬头看,大大的荷叶子已经将太阳都遮住了,身边满是荷花的香气,要说夏天的水乡,谢雨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方,荷叶挡着他,伸手就够得着莲蓬。他的身子被荷花挡住,黄狗一时瞧不见他,急切地叫了几声,谢雨从水中抬起湿漉漉的手指,放在嘴里“嘘”了响亮的几声,不一会儿,黄狗撞着荷叶的悉索声就来了,拱着湿漉漉的鼻子来蹭谢雨的手臂,不少的荷叶茎子被它撞断。
谢雨揉着它湿漉漉的脑袋,想起了梁秋,谢雨还有些少年心性,好的坏的,都想跟梁秋说,让梁秋也晓得,“不过老师好像不会水哩。”,谢雨望着黄狗的眼睛,自言自语,接着又笑了起来,“不会俺可以教他。”,水下的功夫,谢雨很自信。
谢雨在这儿呆了好一会儿,冰凉的河水将体内的热气都带走,他才再次游动起来,拨开更加密集的荷叶,摘了好几朵荷花,那是给荷丫头的,也是给俊小子的,俊小子这会儿肯定难受,瞧见这荷花说不准会喜欢,谢雨在心里想着,领着黄狗上了岸,一上岸,黄狗就迫不及待地甩起身子来,细小的水珠都溅在了谢雨身上,一溜烟地跑了,谢雨扯了一朵荷叶遮着头顶,终于是在身上的水珠没被晒干的时候,进了院子,坐在了槐树下的石凳上,将荷花给了荷丫头两朵,进屋瞧谢俊。
午饭何大娘弄了些清淡的,素炒四季豆,香煎小鱼,就着晾凉的粥,井里还吊着甜瓜,镇在冰凉的井水里,待会儿吃完饭吃。谢雨跟着谢大爷在田里忙活了一上午,又下了水,吃了午饭,连甜瓜也来不及吃,就困了,进了里屋歇觉。
谢雨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了梁秋,是槐花开的五月份,他教梁秋会了水,梁秋第一次下河,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头,白净的脚在水里蹬着,新奇又高兴地游着,他们一同躺在荷叶茎子上,梁秋的眼睛挂了水,在梦里十分好看,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尾游动的鱼儿,游到了谢雨的手心里。
谢雨是被何大娘叫醒的,说了乡里的广播说了,要全乡人到乡东头的大槐树下,有事要说,谢雨瞧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四点半,原来他竟然睡了这么久。被打断了梦,谢雨有些不高兴,谢俊还是蔫蔫的一张小脸,被何大娘抱着,眼睛红红的,淌着水儿,何大娘瞧着心疼,心里头也怨,可广播里说的明明白白,无论大人小孩儿,都得来,何大娘只能哄着谢俊,说等完了事,就给他在公社商店里买糖果吃。
大槐树下已经乌泱泱地聚了许多人,吵嚷嚷的,话里话外都有些怨,将近五点的日头,仍十分热,那儿不知何时已经搭了一个木台子,原来乡里人用来乘凉的粗大树根,已经被木板子盖住了,上头站了些年轻的学生,不是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