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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小纸人身上。
他知道接下来是怎样。
梁泉抬头看着对面神形相似的阿摩,露出个天真乖巧的笑容,“阿摩也很期待吗?”
梁泉这一路靠着武力强行破关,但是一直没能逮住这控制阵法的人,要破阵只能有两个方法。要么找到阵眼,要么找到那个控制的人。
三官观出现的时候,梁泉感觉到了一丝丝微妙的触感。
这个记忆片段中,显然有什么东西勾起了那个人的注意。他的言灵,还是因为阿摩这个人?
不得不说,如此贴近的幻象,的确让梁泉有点讶异。
梁泉垂眸看着他的小手,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角度看任何人了。这意味着弱小,以及许久以前的记忆。
阿摩骄傲地昂头,“要不是你执意让我帮忙,木木,这可不是我会做的事情。”
梁泉又笑了。
诚然,在这样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有些奇怪,但他笑起来的时候,没有谁能够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孩子。
“你不是他。”
“你不会是他。”梁泉又重复了一次。
他笑眯眯地看着“阿摩”,轻声开口,[三官大帝在上,破阵!]
梁泉不想看到有人顶着阿摩的皮说话,哪怕那每一句话都是从梁泉的记忆中投射出来,但那终究是不一样。
世上若有一个人清楚梁泉的想法,那个人合该是阿摩。
若有一个人清楚阿摩那变幻无常的行为下究竟有何意图,只会是梁泉。
梁泉轻而易举挥散了这眼前的阴霾,耳边只听到噗呲的声音,周边的三官观顿起波澜,片片破碎成虚幻。
小木屋沉默地伫立在梁泉眼前,而梁泉的手正好搭在木门上,距离推开院门只有一步。
屋内传来器具破碎的声音,小纸人从梁泉的肩头跃下,毫不顾忌地成为了梁泉身先士卒的一员。
院落摆放的镜子不是放着好看的,它们一如客栈中梁泉所经历的那样,每一面镜子中都封印着鬼魅。
小纸人化身小疯子在庭院内肆意胡来,梁泉的视线却直接落在了屋内。
洞开的门口,一个白发人摔倒在地,胸口染血,脸色惨白,看着活似刚刚从险境挣脱的那人是他。
梁泉推开门。
“长老。”他的嗓音清澈如泉,但落在白发人耳边,就不是什么悦耳的东西了。
“你不是愚蠢的人。”
陈长老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他在这里德高望重,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但是看起来年岁并不大。
岁月流逝,在白发人的眉宇间刻画了如梭的光阴,那悠远的历史不是平白度过。梁泉淡淡地瞥了眼陈长老,外表并不能代表一切,实际上这位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本不该这么容易被击垮。
要不是遇上的人是梁泉。
梁泉刚踏上地面就陷入的幻境是第一层,外面摆着的那些镜子是第二层,他不必回头,都能听到庭院中鬼哭狼嚎的声响。
小纸人玩得很开心。
至少还有一层,梁泉若有若无地看了眼白发人。
陈长老原本的话没有得到梁泉的回答,他捂着胸口站起来,既然梁泉没有进来一剑就砍死他,或许还有一些余地?
不得不说他和李木有点相似。
都容易带着美好的幻想。
“道人修行不就是为了与天同寿,不入轮回吗?”陈长老声音低沉,咳嗽了两声后,“你既然找到了这里,就应该知道我的能耐,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
小木屋的外表遮盖了这内里的局面,极尽奢华的布置可不是最打眼的,梁泉的视线略过了那些致的摆设,直接落在窗台上,“那你为何不在屋内摆镜子?”
陈长老脸色微变,“……我需要什么镜子?”
梁泉似笑非笑,眉眼却满是淡漠,“贫道以为,是怕报复。”
陈长老扯了扯嘴角,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泉从踏入屋内,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血色,这血色同阿摩的不同,夹带的怨气充斥着所有血光,每一抹都渗透着浓浓的恶意。
寿数天定,陈长老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延长寿命,早就被天道所注意。
梁泉伸手按了按眉心,清冷言道,“你寿数将近。”
就算没有梁泉出现,天道之下,也会有别个来处置此事。
话又说回来,梁泉得以发现此事,又何尝不是天道所愿?
“不可能!”哪怕陈长老有些畏惧他的种种手段都被梁泉所破,但是他的话明显是反驳梁泉的话语!
他很聪明,这道人说的是寿数将近。
这是看出来的,而不是说他想杀了他。
“我存活了千百年,从未出错过。这是我一手缔造出来的世外桃源!天道又算得了什么?”陈长老嘶声力竭地说道,对这事的自豪贯穿了他千年的时光。
时光更替总会让愚钝的人开化,也能让年长的人更为睿智,陈长老一眼就看出来这道人踏破门关只是为了这阴毒的法子。
可陈长老依旧还是用这法子去诱惑梁泉。
没有人能逃得过这样的诱惑!
陈长老直至今日都能坦然地说道,他怕死!
有这份法子摆在任何人面前,他都相信没有人能抵挡住这诱惑。
至于为了不死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苍天大树中不起眼的枝丫,随意裁剪便是了,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道长,我一手创造了这个民族,塑造了他们悠长的寿命,他们感激涕零,本就是他们该做的事情!”白发人面露得意,连苍白的脸色都恢复了些。
梁泉席地而坐。
陈长老被梁泉这个动作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似鹰般凶猛的眼神落在梁泉身上,他蹙眉思忖着梁泉的想法,要是他是虚弱了……他反手握住藏在身后的东西。
下一刻,陈长老就知道这念头太早了些。
梁泉在念经。
“……主管三界十方九地,掌握五岳八极四维……”梁泉在反复地诵读着《三官经》中的地官宝诰。
荡开的诵读声在屋内回响着,陈长老在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什么,只除了温度越来越冷。他疑惑地摩挲着胳膊,仿佛着温度一瞬间跟着下降了,但是陈长老有些不懂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外的鬼哭狼嚎在一刹那间猛地扩大,各种嘈杂的声线过后,门口软哒哒地趴着一只小纸人。
小纸人迷糊地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回不过神来。但是在看到梁泉时,其他的东西都被小纸人抛开了,它嘿咻嘿咻地跑到梁泉身后,高高兴兴地坐了下来。
“不可能!”
陈长老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颤抖地把他刚才反手握住的东西给掏出来。
那面小镜子彻底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