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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喃道:“就这么一直做下去,到老,到死。”
直到一轮红日陡然占满了落地窗,世界骤然明亮起来。
第二日,明台下定决心,在联络点华东影楼布置任务。
“郭副官,你负责司机。”
“是。”
“于曼丽,你负责支援及补枪。”
“是。”
“明楼,我自己动手。”他用粉笔在明楼照片上画了个圈,然后将粉笔头弹进了黑色垃圾桶。
周佛海公馆会议室,南田洋子做着报告,汪曼春喝下明诚泡的一杯香茶。17分钟后,药效发作,汪曼春晕了过去,明楼托辞她有心痛病的老毛病,将她扶去客房休息。
明诚找到南田,以发现了毒蜂踪迹为由,将她带去武康路137号公寓。南田的车事前被动了手脚发动不起来,只能坐他的车。
南田拉开窗帘的一刹那,街对面的28号公寓里,明楼架好的狙击步枪射出子弹,准确地命中了掩护她的明诚。
他的出击理所当然地被认作毒蜂。
明楼攀墙撤离,由76号电讯组潜伏人员夜莺接应,乘车回到昏迷的汪曼春身边。
明诚拿到南田给出的特别通行证,被送往日本陆军医院高级病区手术室。
南田继续坐他的车,去梧桐路追捕毒蜂。
梧桐路岗亭,埋伏的明台小组击毙从明楼车上下来的南田洋子及其随从。
陆军医院里,明诚起气息微弱状,掀开身上的白布,利落地抬腿下了担架车,开枪结果手术室里等待治疗的中共地下党叛徒许鹤。
武康路公寓的痕迹被安排好的人手清理掉,并住进新的住户。
沉睡的汪曼春醒来,面前是握着她的手似乎刚刚睡去的明楼。
南田和高级病区的病人同时被枪杀,自然是天下大乱。
但一来汪曼春是明楼的不在场证人,二来特高课截获的军统密电上明明白白写着袭击明楼座驾清除明楼,无形中他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受害者本该是他,汽车坏了临时征用他座驾的南田是代替他被刺杀的。
这一天很忙,有日程中早排好的记者招待会,又有事件爆发后特高课藤田芳政的叙话,明诚始终跟随相辅。
他把一切做得妥帖周到,毫无迟怠。
没人看得出,他的身体曾经被射穿,鲜血四处喷溅。
然而,若是仔细去看,却也并非毫无端倪。
雪白的衬衫领口所束之处,他的颈子湿了。
只要是人类的身体,便不可能不疼的。
明楼在短暂的没人的时候,低声向他说道:“让你受苦了。”
明诚微微一笑,眉目间丝毫不显痛楚神色:“不要紧,子弹没留在里面,我简单处理了一下。”
明楼侧首看他一眼,和煦的春日阳光从窗户漫进来,那双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倒影,粼粼的波光里是柔软的亮度。
若然可以,想被这双眼睛一直这样望下去。
岁月不辨。
明楼简短地捏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走出去,面对自己的战场。
黄昏时分,一天的伪装结束。
明诚说:“我想陪你回去。”
明楼想了一下,说:“好。”
明公馆是下一个战场。明台接到的命令是清除明楼,实际车上下来的却是南田。就算是傻子也能想到这是出自明楼的设计,而发出这道命令的上峰,一直不肯露面的毒蛇,就是他的大哥。
被蒙蔽了这么久,这次行动又受着心理上巨大的煎熬,明台的郁气不可能不发出来,必然要不依不饶。
进了屋,就是一场乱架。沙发、花瓶、茶几、水果,包括墙上挂的相片框,被撞击、砸翻,无一幸。
“我之前以为,敬老爱幼是明家的传统。”看着明台宣泄过一阵子,气已经撒了不少,在鸡飞狗跳的满室乱象中,明诚忽而这么说道。
声音不大,但足够乱战中的人听到。
混乱的战局暂停一下。
“谁老?”明楼反对。
“谁幼?”明台不满。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明诚没理会抗议,只向明楼说道:“别太欺负孩子。”
看似站在明台一边,实际上正戳中明台的软肋。在他这样的年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当长不大的小孩。
“我不是小孩子!”明台辩驳道。
明诚堵住他:“是不是小孩,嘴上说的是不算的,要看行动如何。如果真是大人,就用成年人的方式,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明台终究是抱着满腹怨气,在跟明楼的互呛中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他知道了,他进军统,明楼有多么痛苦。
他知道了,电令只能被写成那样,不能明白地写出“袭击明楼座驾,清除南田”,否则一旦被截获破译,明楼就会万劫不复。
他知道了,明楼原本打算用另一组完成任务,但那个小组临时被日本人清乡打散,明楼实在没有办法,才启用了他的小组。
当一切水落石出,他其实没有任何抱怨的理由。
他注意到明楼鼻梁上少了眼镜,是打架中被打落的,抿了下嘴唇,主动帮他把眼镜拾了回来递过去。
看着他局促的模样,明诚走过去,问他:“抱一下?”
修长纤细的右手手臂舒展,简洁安然地圈住肩膀。
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以后要跟我们一起战斗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动作轻舒,但散发出的却是跟平日里的柔软截然不同的气息,如同霜刃出鞘。
明台忽而一震。
原来他是一把这么锋利的刀。
当刻意的伪装褪去,仿佛能够闻到血与火的味道。
在尸山血海里走出来才会有的气息。
那么,自己要战斗多久,才能变成这样呢?
明楼戴上眼镜,看到满地狼藉中一处有血,立刻问道:“你身上伤口裂了?”
明诚走回来,说:“没事,进门的时候被他扫堂腿带了一下,摔裂了。”
明楼深深看了明台一眼,转回来向他说道:“先处理伤口,到我书房去。”
路上,明楼低声问他:“你抱他干嘛?”
明诚悄声回道:“他被你说得灰头土脸,无处是从,小孩子是需要鼓励和肯定的。”
明楼低哼一声:“我看他凶猛得很。”
知道他这回被明台顶撞得狠了,还在气头上,明诚也不跟他辩,只是用另一种方式终止了口舌之争。
他无声地靠过去,低喘了一声,轻轻说道:“我疼。”
第48章若将其破译出来,无非是四个字:“心甘情愿。”
这句话一出,自然是别无二话,一切以处理伤势为先。
明楼拉着明诚坐到床边,拿了医疗箱过来,抬手把他西装外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