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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说说笑笑了一阵,阿诚忽然又叹了一口气。
“这次来,我向他们打听科林来着。”
“胜利后他不是回苏联了?”
“是。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太阳已经完全地沉了下去,暮色里只剩一抹残存的光。
“许是有别的任务。”
“上次离开苏联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我知道。”明楼停下脚步,握住他的手,“怎么手比我的冷?”
“图潇洒嘛,刚才放在外头的。”
“须得注意呀,别像我这样。”
“你是太累了。到了苏联以后一直连轴转。”
“大家都在辛苦,哪里可以松劲?”
确实松不得一口气。
同苏联的谈判结束一回来,就忙着整理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材料。冬天北京不比上海,又是一番反复,阿诚接手了他大部分工作,明楼不得不抽了时间去北京医院检查。结果说是最好出国去长期休养,明楼却又不同意,几个老领导一起做工作,把他摁回了苏州老家的疗养院,离上海也近,有什么真要讨论的,再去上海也不迟。阿诚不放心他一个人过去,申请转去苏南行署。正好五四年长江和淮河流域发大水,国家的粮油统购在下乡推行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阿诚之前就负责过这区域的粮油工作,对这几个地区的情况也比较熟悉,便委派他一起过去。两人末了也是不肯分开的。
人忙得久了,一旦闲下来,其实闲不住。
那天阿诚从单位上抱回一只小奶狗来,有点瘸,长得
“你到底哪里寻来这样丑的一条狗。”明楼把它抱到藤椅上,“你看这眼睛,小得都看不见了,还脏兮兮的。”
“单位院子里那条母狗生的,这不前几天修排灌机的时候没注意,母狗给压死了,我们单位那陈大姐看着觉得可怜,大家就分了一窝带回家养,这条丑,腿又不太好,大家都其实不太想要。”
“那你就抱回来了?”
“你不是在家么?我们家人已经够好看的了,狗丑一点不要紧。”阿诚笑道,“一瘸一瘸地看着还挺熟悉,叫我想起梁仲春来。”
“嘴上不积德啊。梁处长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三更半夜鬼敲门来拾你。”明楼笑骂道。
“他敢?四七年我为了把他老婆孩子弄到美国去了多大功夫,他好意思拾我?”阿诚一边衣服一边道,“再说了,他就是敢来找我,我也把他吓跑。”
“越说越离谱了,钟馗么?”
“不像?”
“好看多了。”
“油嘴滑舌。”
嫌弃归嫌弃,明楼提议要叫这条小狗小明,算半个明家的分子。怕明台知道要跳脚,最后还是阿诚做主就叫阿丑。
这名字起得糟透了,养了几个月,小奶狗长大了些,用明楼的话来说也是“不辜负你起的名字,越长越丑”了。
明楼身体好些后,就拴着它出去溜。明楼总是笑咪咪的,一派和蔼可亲的样子,阿丑却越长越苦大仇深,每次出去倒像是它不情不愿地出来遛明楼的。
就这么大的生活圈子,很快人人都知道两位明同志心养了一条忧国忧民的小狗。粮食紧张,他们平时吃得也很简单,但是总能余出点钱给它改善下伙食。虽然跑起来还是一瘸一瘸的,但是大院里就属它跑得最快。
近一点的是青浦、松江,远一点的是常熟和泰兴,阿诚一直在外头出差调查。粮食问题是民生问题的根本,不经具体的调研与考察,制定的计划是要出大篓子的。
他其实挺喜欢这样的工作,回到农村去,去确实地了解农民们的困难和需要,询问他们对调剂粮的看法。回来后,跟同志们讨论商量。明楼由于身体原因,并不常出去,但是他心里明细账算得清楚。陈云南来后,两人经常约见。把考察信息综合起来推敲统购制度的细则。
那段时间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只有阿丑闲闲地长壮,绕着他们的腿在院子里一瘸一拐地撒欢疯跑。
再到后来他们搬回北京,明楼去辽宁考察鞍钢的时候,就没有这样大的院子给它跑了。每天吃完饭,在街道里溜达几圈,悠闲得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阿诚喜欢跑腿,躲开那些个给他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的闲言碎语,回来就埋头在家,也少同人闲扯。那日明楼回家来,见他出差回来就蹲在那里削胡萝卜,便笑说:“跑了千万里,赶在晚饭前回来,竟闷在那里削萝卜。明诚同志呀,你的出息啊。”
阿诚听见他的声音,下去考察所见所感的不松快都没了,抬头便笑,手下没有轻重,在指头上划了一下。
明楼取了药来,进去给包扎上,像是想起什么似地,面色渐渐沉了下来。阿诚笑问道:“怎么了?我回来不高兴呀?”
“我今天听人说起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事。”
“什么九个指头一个指头?”
“一个指头长了疱,只是它长了疱么?许是吃错了东西,许是被什么咬了。末了归结作手长得不好,实在令人难过罢了。”
“开会了?”
“陈云回来了。”
“上次他不在,总理担下来了。这回回来,他说什么了?”
“指头。”明楼给他把纱布缠了最后一圈,叹了一口气。
“你也莫难过,大家想要建设祖国,赶超英美的心情可以理解,方式方法上可能有些欠妥,大家再想办法就是。”
“想些方针性正确的方法吧。”明楼把纱布丢回医药箱里,似笑似叹地去铁盒子里找肉票,“今天你回来,我们开荤。”
“这个点出去还有荤啊?”阿诚笑道,“北京还真是不赖,上海可要早上四五点就排队了。”
“也就意思意思,每个人只准买5角,有票都不行。”
“那我们家阿丑可要饿肚子了。”
“饿他两顿没事。发扬革命艰苦朴素的神,是不是?”明楼回头对着阿丑笑。
阿丑通人性一样不理他,扭过头一脸苦相地拖着腿走了。
大跃进开始以后,工作一下忙了起来。这些搞经济的,一个个飞机换轮船,轮船换飞机,腿浮肿起来,两个人坐在床上给对方捏。偶尔发现一条以前没见过的伤痕,还扯出点新故事来,也算是在人人大炼钢铁的进取风里唯一一点闲适的趣味了。
钢、电、煤,三环环环相扣,却又环环出问题。
陈云是个劳心的人,最后还是撑不住了。明楼倒是对这种复杂情况驾轻就熟,一面劝陈云去杭州休养,一面同富春一起负责起财经小组的工作。
明楼同阿诚一起做事其实有个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过的优势。
明楼这个人书读得多,同人打起官腔来,可以把人绕进去。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