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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的一切都模糊着,是那样的难以看清,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火堆旁边。
手指蜷缩着,所触之处意外的柔软,并不是枯枝遍布的地面。
那些血腥的气息似乎都遥远了,处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平地间,视线的尽头,陆之南看到了褚游,嘴唇张张合合,正在说话。褚游正朝着背对着他的那个人说话,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自己被那头变异巨狼给咬死了,却没想到依旧还活着。
应该是这个人救了他,是营地里派来的医官吗?
陆之南记得,那时候,他们发出了信号。
他嘶哑着想要开口,却只有破碎的音节,混杂在的叶声里,消失在四散的风声中。
这样细小的声音,不会有人能捕捉到的,陆之南恍惚的想。
然而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却若有所觉,忽而转过了身来,露出一张魂牵梦萦的侧脸。
那个人看着他,目中陡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霍然起身,朝他走来。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七年过去,无数次午夜梦回之际陡然惊醒,所有脉脉温情如气泡般破碎,却发现不过是一场梦中之梦。以为相见却从不曾相见,以为重逢却并未有重逢,唯有在遥远的梦中获得一丝依稀的慰藉,却连这也不能够长久。
陆之南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再相遇时是什么样的局面,暗中寻觅着、打听着,却从不曾得到消息。贺之朗虽然一意跋扈,可当真是不知道,那或许就只有他彻底压倒贺钦的那一天,才能够获知下落了。
却没想到,相逢来的那样的突兀,就在这一片幽暗的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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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南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嘴唇轻轻颤动着,却说不出来任何话,漆黑的眼睛里,别无他物,满满的都是一个他。
那样的仓皇与害怕,或许因为过于长久的期待,却不敢相信是真的了。
楚歌心里微微酸楚。
他走过去,手指便被猛然抓住。病醒的人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就好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之南,别怕。”
“是我。”
“哥哥在呢。”
楚歌一声一声的安慰着,平日里伶俐的口舌,却似打了结巴,搜肠刮肚,也只有这么反反复复的几句,翻来覆去没有新花样。丝毫没有起到效果,陆之南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满眼仓皇,力气似乎要把他的手给捏碎。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过了陆之南的脸颊,就如同许多年前的那样。
“乖,听话,哥哥带你回家。”
仿佛不过是一瞬间,少年人的眼眶就红了,泪水无声无息的漫上来,盈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滚落。
楚歌没想着他就这样哭了起来,伸手想要去擦他的泪水,然而越是擦,眼泪便掉的越快。他慌而忙之的将陆之南扶了起来,伸手环抱过少年人的背脊,一下一下的拍着:“不哭了啊,之南,不哭了”
那哭泣并不是嘶声力竭的,只是安静的、沉默的、无声无息的落着,却比那嚎啕大哭更加令人禁受不住。
楚歌从来都见不得陆之南哭,无论是许多年前,还是在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他生怕陆之南的身体支撑不住,调动起异能,源源不断的度入了他的体内。
“哥。”
“是我,之南,哥哥在。”
“你骗我,你说的要等我,我回去了,你却不在”
那哭声让人心揪,楚歌哽咽道:“是我不好。”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却始终等不到你回来,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楚歌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看着陆之南的眼睛,一字一字说:“现在,我回来了,你还在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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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晚了,四周要比之之前,更加的幽暗。
哭过以后,陆之南的身体支撑不住,便睡过去了。他先前的身体异能消耗太过于巨大,即便楚歌治好了身体上的损伤,但在异能上的,却没有那么容易恢复。
火声哔哔啵啵,橘黄的火焰跳动着,映照了围着火堆边的两个人。
褚游捏着嗓子,压低着,扭扭捏捏的说:“哥,我等你了好久好久,你却不回来。”
楚歌:“”
他十分的面无表情:“想找打你就直说啊。”
褚游十分无辜:“你们俩就在我面前上演一场大戏,我长了眼睛总不能不看啊。”
楚歌面瘫脸:“你可以当自己看不见。”
褚游继续捏嗓子:“噢,哥,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楚歌简直恨不得抄起医疗箱全部砸到褚游的脑壳上,鬼知道这小子现在怎么了,一直学着陆之南的口气说话。
“嘎哈了啊褚游,你咋了,怎么一直这么奇怪。”
褚游不吭声了,那表情还很是有一点闷闷不乐。
楚歌蹙眉:“到底咋了,不说我就不管了。”
褚游小声说:“之前我不出来,你是不是压根就没看见,我还在边上。”
楚歌:“”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楚歌找到了陆之南,一心扑在他身上,完全忽略了十几米以外,瘫倒在树下躺尸的褚游。他当时带着陆之南就想要离开,还是褚游自己过来,他才想起来这么号人。如果褚游不在那里也就算了,偏偏楚歌出来之前的任务是把两个人都带回去,更不要说褚游这次出自北方审判所,还是他要重点关照的人物。
这就很尴尬了。
问题是楚歌当时压根就没想起来那号人。
楚歌说:“之南是我弟弟,我当然先救他啊。”
褚游问:“那我还是你要负责的学员呢。”
楚歌想了一下,十分实诚的说:“不好意思,褚游同学,当时我真把你忘了。”
褚游:“”
那表情十分的一言难尽,楚歌“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好啦,褚游同学,你有危险,我也会第一时间救你的。”
褚游听着他说完,侧过头,忽而间弯了唇角。
那笑意是如此的轻微,倏忽即逝,快的没有任何人捕捉到。
算上这一次。
褚游认真的说:“我知道,你已经救我两次了。”
他又笑了一下,这一次,却说不出的惆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笑意还未满,却渐渐淡下去,化作了一片愁苦。
“怎么了?”
隔着火光,是压低了声音的问句,却听得出其中诚挚的关切。褚游垂着头,看着跳跃的火星,怔怔的想,他还可以被救第三次吗?
“我遇见了一个难题,却不知道要怎么解答。”
“有多难?”
“比你救回你弟弟还要艰难。”
“那就不要想,顺其自然。”
褚游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