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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
历历在眼。
楚歌看到陆九缓慢的吐出来这句话,忽然间笑了一下,那甚至还有些自嘲。
“不然,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要避开我呢?生日的那天晚上,上学期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
又提起夏夜里那个轻柔而不容错认的吻,楚歌一时间心乱如麻,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早就知道的,只是一直忍着,没有告诉我……哈,男人喜欢男人,天天跟你勾肩搭背的哥们儿其实是同性恋……很恶心的是吧?”
“你还得假装没有发现,你还不能跟楚叔叔和楚阿姨说,他们让你来劝我你就来劝我……你心里其实觉得我就是个神经的吧,脑子有病,神病,厌烦透顶了。”
那话语里含着浓浓的自贬意味,混合着微微发红的眼眶,触目而又惊心。
楚歌心中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立刻道:“……没有,我没有这么想,也没有认为你恶心。”
陆九自嘲的笑了声:“男人喜欢男人。”
楚歌道:“那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也不是什么神病,只是你喜欢的人性别刚好与你相同而已。”
喜欢的人?
陆九凝望着他,慢慢的说:“……那你为什么不能够接受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还是我做的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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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幕仿佛与孤岛悬崖上的那一幕重叠了。
也是有一个人,站在高崖旁向着他追问。
你很好,但是我不需要。
对着那个陆九能够毫无心理负担说出的话,到此刻却不知为何,再也不能够出口。
然而他的沉默本身就昭示了一种态度。
悲伤而又绝望的气息在渐渐弥漫。
陆九低低地说:“所以你还是在骗我。”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不知道何时弥散满了水雾,泪光渐渐涌了出来,沾湿了面颊。
被那样指责着,完全无力招架。
楚歌心脏仿佛被揪住了一般,徒劳的看着他。
“你瞒着我,你说谎话,你骗着我……你一声不吭就把我耍的团团转,而我像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的跳着你的圈套。楚歌,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么?”
“我……”
喉咙张开了,却仿佛被浸了水的棉花堵塞,沉重而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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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自嘲的笑:“如果我足够聪明,如果我足够理智,我就应该听懂你的暗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吧?不戳穿这层外皮,和你一起粉饰太平。”
楚歌以为陆九会变得暴戾恣睢,或许凶神恶煞的,或许咬牙切齿的,却没有想到,眼前的人是这样的平静。
平静的浑不似这个岁数的少年。
他挣扎着说:“……我们不能够当朋友吗,就像以前那样也很好。”
漆黑的眼眸凝望着他,那眼神甚至是安静的:“对不起,我做不到。”
像是在回答楚歌,又像是在回答自己。
在所有竭力压制的背后,只有一颗千疮百孔却又被虔诚捧上去的心。
“……或许过了很久以后,我能够放开,能够平静的面对你,像你所希望的那样,把你当成兄弟,或者当成很好的朋友,就像那些好哥们儿一样。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现在我做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心底的凶兽已经苏醒,咆哮着他的占有欲。
所以,他只能够离开。
眼泪沾湿了面颊,一滴一滴落下。那出口的话语里依稀带着颤抖的尾音,却又仿佛只是错觉。
“所以,你走吧……”
“不,我说错了,应该是我走。”
“谢谢你以前的关心和帮助,楚歌,再见了。”
永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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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要动真格的离开,却并非是吓唬人的。
当陆九下定决心行动起来的时候,堪称是雷厉风行。
陆家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进门后,大包小包的帮着陆九拾行李。
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却没有想到,一现身,就是要接陆九离开。
陆九穿得格外清爽,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看上去神神的,就像刚来到他们家时一样。
他冲着廊檐下的人挥手:“……叔叔阿姨再见。”
末了,目光终于落到了楚歌身上。
那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无数的顾念与眷恋,却渐渐黯淡下去。
他未曾再说一句话,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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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愿。
那么,你开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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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骄阳迎面拂照,透过萧疏的枝叶投下斑驳光影。
如斯的炽烈,灼人眼球。
嘈杂的发动机声在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分毫,如小径尽头再也望不见的车影。
从此消失在光阴深处,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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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蓦地回眸,攥得死紧的栏杆终于松开,一言不发的走上楼。
仿佛听见了父母的窃窃私语,又好像只是他的幻想。
“小歌他怎么了?”
“小陆要走了,心里难过的吧……哎,我还记得以前小陆说,他不打算出国留学的呢,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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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走了呢?
罪魁祸首沉默的步入了楼廊。
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直到脚步终于停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走到了陆九的房门口。
楚歌跨过那一道门槛,进去了。
卧室内,拾的干干净净。
所有与陆九有关的东西,全部都被带走了,床头柜前崭崭如新,衣帽柜里空空荡荡,干净的就像这里从来没有人住过。
他把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一一都抹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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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坐在了小书房里的太师椅上,出神的依靠着圆润的靠背。
“……我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他困惑的说,“我不是应该很高兴的么?”
“那么你高兴吗?”
手指缓慢的按在了胸膛上。
那过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听到了缓慢的心跳。
他小声说:“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开心,我好像,好像……”
有一点点难过。
那令他无比迷惘,也无比困惑的。
有一点点发涩,有一点点发疼。
终于达成了愿想,把所有的变故都扼杀在了摇篮中,他明明应该高兴的是吗?
应该兴奋,应该庆祝,宣告自己的生活终于走上了正常的轨道。
像是在说服自己,又不知道在说服着什么人。
他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小声的说:“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其实很开心,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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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上学的时候。
才刚刚在课桌前坐下,楚歌就听到了乐开颜的大呼小叫:“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