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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拿火折的那只手:“回家的路,自然是要两个人一起点亮才好。”
夜寒风冷,赵擎烽并没有让秦浣再去扶什么灯笼,而是将火折放到他的手中,而后用自己的手将秦浣的手包裹着,三步一停,直到将那窄巷中最后一盏灯笼都点燃。
而那最后一盏灯笼之后,便是一扇落了锁的宅门。巴掌大的乌色小锁上,正中工整地雕着“多福平祥”四个小字,小字之下则是细细密密的蝠桃花纹,紧锁着面前这扇与城中寻常人家别无二致的小门。
“开门吧。”秦浣伸手拨弄着那只小锁,抬头看向赵擎烽。
赵擎烽却摇摇头,将两只手都摆到秦浣的面前:“我也忘记钥匙放到哪里了,不过……殿下身上必然是带着的。”
秦浣刚要说,这身子是安平的,哪来的钥匙,赵擎烽的手却已贴到了他的腰间,轻轻地摩挲让秦浣不禁想要躲闪,却觉得腰间一沉,低头看时一枚三寸来长的钥匙已挂在腰间了。
“我就说嘛,殿下回自己的家怎么会不带钥匙呢。”赵擎烽满目笑意的,将那钥匙解下,放到秦浣的手上。
“是啊,我回来了,怎么会没有钥匙呢。”秦浣也笑了,与赵擎烽一起开了锁,慢慢地推开沉寂了太久的宅门。
眼前的景象与十六年前离开时,似乎并无太多的变化,踏上那落满了秋叶的小路,携手穿过久无人打理的暗青色竹屏。月华初上,照映着院中仍在潺潺未停的一湾流水,赵擎烽也不去绕路走那小石桥,直接一步跨过的不宽的水面,而后向着仍在另一侧的秦浣倾身张开双臂:
“殿下快过来。”
秦浣稍稍抬头,做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转身向着靠近西墙的小石桥走去,月光照在他的与前世越来越像的面容上,既是清冷又是朦胧。赵擎烽也没说什么,而是沿着水边跟上了秦浣的步子,直到他迈上石桥的那一刻,赵擎烽一把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刚刚还月下清冷的面容瞬间绽开一抹笑意,装样似的推拒着,最后却只剩下相依相拥的笑闹。
过了清溪便是山石掩映下的小亭了,亭前一棵红枫洋洋洒洒的舒张着枝干,泼下片片如火的红叶。
赵擎烽抱着秦浣几步走进亭子,又将自己的外衣铺到了带些尘土的石凳上,按着秦浣让他坐好:“屋子里十几年没人打扫,殿下就先别进去了,当心呛着,我先进去打扫打扫。”
说完刚要转身,就被秦浣拽住了衣袖:“我还不放心你呢,笨手笨脚还不知会摔了多少东西,还是一块去吧。”
赵擎烽本想拒绝,可望着秦浣那双盈盈而笑的眼眸,只扬起一个同样腻人的笑容,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好,一起去。”
陈旧却还未散的长扫把清洗过后,扫开了屋里白砖地上的灰尘,随意扯来的布块放在水中浸透后,一点点擦拭过鸡翅木的桌椅。
烛火摇晃,这样寻常的打扫却还是让两人出了些汗,偶尔停下手中的活计望向对方时,目光却又常常交汇,彼此又得一笑。
夜色更深,秦浣虽乐在其中并不觉多累,但两人合力打扫过小厅与卧室后,赵擎烽却也说什么都不让他继续了:“殿下现在觉不出什么,仔细第二天胳膊酸。”
“才这么点活,烛华你当我是有多……”秦浣自然有些不服气,想着趁今夜把前边小厅、书房与卧房三处都清扫出来,可赵擎烽却不许他再动手了。
打扫几处是图个乐子是可以,真正让他家殿下躬身做这些杂活可就不行了。赵擎烽心思一动,立刻拉着秦浣说:“不是觉得殿下干不了,是我饿了,殿下和我一块去厨房,做些宵夜可好?”
秦浣心知他只是想打岔,却又觉得平白不需在这些事上争论什么,于是便点点头:“那好,我倒要看看你打算给我做些什么吃。”
趁着刚刚打扫的功夫,赵擎烽已命人去采购了些锅碗瓢盆被褥一类的,过夜所需的基本物品,办事的人倒也机灵,顺带也送来了些食材。
说起吃食这一样,赵擎烽其实并不拿手,至少在秦浣的记忆中,十六年前的烛华可是连个面都不会煮的。不过此刻,秦浣总归还是抱了几分希望,说不定在这些分别的年月中,他也学得了一门好手艺,做得出几样致的小菜?
赵擎烽望着秦浣几分期待的目光,却径直将那铁锅从灶台上移开了,几根木柴在那灶间燃得通红,一下子将整个厨房烘得又暖又亮。
他哪里会什么致的小菜,不过是这些年行军在外,被逼得会烤些口粮罢了。
白净的面粉被倒入陶盆中,就着盐水揉成喜人的面团。也不需什么面板,只在赵擎烽掌间一压,便成了不规整的面饼。最后又沾了几点盐水,“啪”的一声拍到了那灶壁上。
秦浣自小在宫中长大,自然未曾见过这般简单粗暴的做法,只觉得赵擎烽每个动作都是有趣的,不禁凑到灶边直直的瞧着,脸都被熏红了。
一点凉意扑到了腮上,秦浣抬头,却见是赵擎烽将盐水用手沾了,蹭到了他的侧脸上:“殿下离得远些,小心烫得面皮疼。”
秦浣自然是不愿的,但还是转身跑到了陶盆边,学着赵擎烽的样子压起面饼来。
木柴烘烤下的面饼渐渐鼓起了小泡,小泡上又起了点点金褐色的糊斑,热腾腾的饼子终于被从灶间取出,赵擎烽一边吹着气,一边撕扯下一角塞进秦浣的嘴里。
秦浣虽被烫得舌尖痛,却还是呵着气,倔强的将那饼子嚼碎了咽下。
白雾似的热气在窄窄的厨房中飘荡着,风波开始前分外安谧平静的夜晚,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第18章(十八)风前
夜里一番玩闹之后,第二日清晨,两人还是起了个大早,不为其他,只为快些回到宫中。好戏即将上演,便是不能亲眼去看看,只离得近些好好听个响儿,也是一桩乐事。
“此事当真!”早朝过后,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徽便私下拦住的丞相何无顷,面目焦急。何相一开始还暗笑他年岁上到底不够,性子尚有的磨,可当他听了李徽所禀之事后,却风度尽失,一向低哑的声音都拔高了。
李徽满面复杂,一连点头说着:“千真万确,两月前奴才陪着陛下在池边赏鱼,正巧碰到了那朱贵人,殿下开始只与她说了几句话,不知怎的就闹着要去她宫里玩。”
“这朱贵人家底子清楚得很,奴才也是放心的,只寻思顺着陛下玩乐就是了,谁知……昨个夜里,就给诊出喜脉来了。”
“怎么会,陛下他不是近不得女色吗!”何无顷来回踱着步子,又追问道:“你确定那真的是龙种?”
李徽不住的点头:“这奴才确能肯定,一来那朱贵人绝没胆子偷人,二来这时间上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