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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神恶煞的图腾,也没有多余的颜色,房梁、大柱、门窗,入眼的一切皆是朱色,只是在昏暗的烛光下看起来红得很暗,几乎都有些发黑。
莫念念不敢太明显地东张西望,只是直直盯着那柱子突然想到,这大殿的颜色不会是拿人血染红的吧?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点佯装的冷静也没了,瑟瑟地躲进路远身后,伸手捏住了他的衣角。
路远正暗自疑惑殿上怎么都没有人,就听得言朗朗声道:“给各位殿下请安,司镜使言朗擅创贵地,不想惊扰了鬼差,特此前来请罪。”
话音刚落,大殿四周柱子后面的平台之上,显出了九个端坐着的身影。秦广王也一跃而上,在东北方向自己的座上盘腿落定。
这一厢言朗话音刚刚落了,从西南方位便传来个略带了些嘲讽的声音:“司镜使大人言重了,我们可当不起。”
言朗轻笑一声不说话,那声音便有些愤怒,一个“你”字出口还没来得及吐出下文,正北方便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那没出口的呵斥。那声音道:“好了。”
整个阎罗殿陷入沉默,方才最先出声的是十殿阎王中第九殿的平等王。平等王此时发出沉重的鼻息声,却又碍于这阎罗殿的正殿主阎罗王已经开口,他排位在阎罗王之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转念一想,此时言朗理亏,还带了两个碍手碍脚的凡人,那两个小的虽然是灵能者,看样子也抵不了什么事。他心念及此,于是忿忿不平又心怀窃喜地闭了嘴准备看戏。
言朗本来是不至于表现得这样狂妄自大的,他自千年前多次大闹地府再被劝和之后,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没有八百年也有半个千年了。可是他刚刚才眼看着东方恪魂飞魄散,整个人还没从心魂震荡的状态中完全解脱出来就乍然遇变,此时被人抓住把柄,根本没有心情认真维持什么谦卑融洽的表象。
阎罗王倒是不太在意言朗的失礼,他虽然用词尚尊,语气却是高高在上的,好似长辈面对无理取闹之小辈的宽厚:“司镜使大人,别来无恙。”
“谢阎罗王殿下记挂,好得很。”言朗笑一笑,“诸位殿下就直说吧,这两个孩子都是我带下来的,没能压好人类的气息引得恶鬼暴动,是我疏忽了。这事怎么解决,还请给个痛快话。”
秦广王倒是记着言朗跟自己那点缘分和交情,又感念于近几百年来他与地府的配合,暗自替他着急了一番。这会儿他听言朗直接说出来倒是放了放心,心想司镜使照旧是那司镜使,想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也用不着自己太心。
阎罗王听见言朗的话也不再客气:“你虽贵为司镜使,却三番五次闯我地府,之前的账过了便是过了。此次你们采了千年一现的仙芝,既然能采得到那也是你们的缘分,这便也不管了。只是这回引起恶鬼□□,虽未酿成大祸却也是事态严峻,不知道的鬼神还当我偌大一个地府怕了司镜使呢。况且世人不知你身份,要是以为我地府随便几个灵能者都能擅闯,那更是不得了了,这事一旦传出去了我地府颜面何存?倘使不给诸位一点惩罚,怕是难以稳定冥界人心啊。”
路远心惊,这摆明了是要讹人。莫念念也在旁边急转了几下心思,着急却也无法。言朗按下心头的一点焦急,从容道:“什么惩罚?”
阎罗王不说话,七殿泰山王朗声道:“大人莫急,没甚了不得的,小惩大诫而已。司镜使大人便罢了,这两位只要将八殿中任意一殿的刑罚都过一遍,自可离开。”
地府十殿,秦广王的一殿主管审判,轮转王的十殿专管轮回,其余八殿则根据灵魂罪孽的深浅各设有不同的刑罚。言朗听到此处已经是心头火起,面上反而更加平静放松,他冷笑一声:“泰山王殿下是在说笑吗?他们两个可都是凡人,在八殿中走一遭,还有命回阳世吗?”
那泰山王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冷冰冰没有感情的声音:“来的时候就该想过不该来。”
路远此时已经在脑海里算计如果打出去会是个怎样的局面,得出的结论是打不出去。别说十殿阎王法力多么高强,就是单对付这地府乌压压的十万鬼差也够呛。
此时旁边莫念念已经吓得脑子转不动了,她努力定住心神,将路远的衣角捏得发皱。
言朗按下火气去,立时就反应了过来:“诸位殿下大人有大量,就请高抬贵手,绕他们一条小命吧。我带下来的人我负责,怎样的刑罚都应由我来受。”
话一入耳,路远便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地拽住了言朗的手。言朗安抚地摸摸他的手背,直视着殿上的阎罗王,那阎罗王却摇摇头:“地府没有资格惩罚司镜使。”
言朗嗤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殿下直说吧,尽心机造成此时的局面,到底想干什么?”
秦广王听见这话急于剖白地道:“司镜使大人误会了,真不是我们设的局。”
言朗本对这秦广王还有几分感激,此时却也不怎么愿意听他说话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谁也不愿意接受刽子手在斩杀自己的时候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下刀。他起从容,整个人显出扎人的凛冽姿态:“说吧。”
阎罗王道:“如此,我们想借你的斩妖刀一用。”
“你们要我的斩妖刀?”言朗疑惑地问出口,见台上的人都不说话,心知这是默认了,他冷笑一声,“斩妖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想必我不说各位也懂,若我不呢?”
泰山王笑道:“你没得选。”
言朗三百年前曾对轮转王阳间家族有恩,轮转王报答无门,此时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敢显示出来,只怕言朗不答应阎罗王还有更过分的法子,于是劝道:“司镜使大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们只是借用而已。况且你们是逃不出这地府的,酆都大帝此时不在冥界,你就算逃出去了也求救无门,何苦两败俱伤呢?”
“借用?”言朗重复了一遍轮转王的话,“借用的期限是不是永远?”
轮转王被堵得哑口无言,言朗身上的气息显得更加锋利,他一一看遍座上的十殿阎王,语气放缓了些:“没想到啊,堂堂十殿阎王,竟然敲诈起我这势单力薄的司镜使来了哈哈,传出去那可是一段佳话啊!”
“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言朗闻言一眼扫过去,说话的平等王觉得那眼神仿佛真的具有实体一样,要生生剜走他为人时候的心,他犹自嘴硬道:“司镜使大人自己想拼杀无所谓,地府的确是无法散你魂魄,可大人身边两位可就不一样了。”
言朗听见这话登时气得眼睛发红,他能感受到藏在身上的斩妖刀在蠢蠢欲动,仿佛急欲饮血。路远见他不对劲赶忙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朝他摇了摇头。
言朗看着路远的眼睛突然觉得凄惶,不明白为什么都过了一千年了,还有人时时要与他作对,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