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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他耳边低语,他皱着眉头想要睁眼看清那人是谁,听清那人在说什么。
眼皮上像是坠了千金巨石,怎么都掀不起来。头里像是钻了虫子,嗡嗡作痛。耳朵像是被蒙了一层纱雾,听不清话语。
唯一的感官便是难受。
他没撑住多久就头一歪,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黄昏,床头点着红蜡烛,星火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了半根蜡烛,露出带着铁锈的尖锐顶端。
帷幔的一侧被放下,窗户紧紧关着,隔间那里摆着几个蜡烛,微微照亮着这不小的空间。
房间里的屏风被拉出来,把前门与雕花木床给断开,倒是走了几分隐私的意思。
门被推开,江落青侧了下头,眼睛微微一撇就回来,闭上。
太难受了,竟是连眼睛都痛。
“师弟?”清朗的声音试探着问。
江落青喉咙火烧火燎的疼,干痛不已,便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应了声。
斐济听到床上有微弱的轻哼声,手颤了颤,随即把木盘放在圆桌上,快步走到床前。
床上的人已经被洗去了面泥,只不过那朱砂痣被用特殊手法遮住了。
他的面色依旧苍白,眉头皱的更紧了,听见他的脚步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下,就又合上了。
斐济眨了好几下眼睛,干涩着嗓音急急问道:“你可是醒了?哪里难受?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端些吃的吧?”
结果还没转身,床上的人就闭着眼睛嘶哑着声音唤道:“水……”
江落青闭着眼睛,被人缓缓扶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生疼,连眼皮上都痛的受不了。
嘴上传来冰凉的光滑的触感,他就着喝了几口水,便又躺下了。
脚步声远去,他侧着身子蜷缩起来,缓缓入睡。
“他醒了?”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问道。
“醒了,不过又睡下了。”声音轻柔,语气却冰冷的女声回道。
“哦……那,何时动身?”那苍老的声音接着问。
“再等等,再等等,待他醒来后吧。”女声回道。
“可是……”
“我意已决。”
“好……”
江落青感觉有一双温凉的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一触即离。
他强撑着睁眼去看,却见斐师兄正略皱着眉头看他,往日温润带笑的眼睛里头都被担忧取代。
张了张嘴,还是只说出一个字。
“水……”
斐济连忙给他倒水,又把他扶起来,往他身后塞了一个靠枕,让他试着拿水杯。
结果拿了几次,却都是无力的垂下,没办法,斐济就给他喂着。
江落青喝了水,这才算好了点,他略微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斐济笑了笑,道:“无事,小伤风感冒罢了。”
江落青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师兄你且告诉我,莫要瞒着我。”
他虽是大病,语气却是坚定,咬字清晰,令斐济竟是无从作答。
静默半饷,才叹一口气,道:“是桃信。”
江落青嗯了一声,沉默半饷,道:“还有呢?”
斐济不说话,只静静坐在床边,坐了许久,他揉着眉头,语气挫败,道:“你放心,你已经没事了。”
江落青不说话,只翻转着自己的手腕,静静地看,仿佛上面有着什么绝迹古籍。
斐济苦笑一声,问他:“你要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江落青侧头看了他一眼,闭了闭眼睛,才疲惫的道:“白粥吧。”
“嗯,你先休息。”斐济起身,侧了下身子,脸便隐在了阴影之中。
他道:“我先出去。”
说罢便绕过屏风,推门出去了。
江落青等人出去后,才松了口气。
他现在能感觉到的,体内的内力所剩无几,这让一向注重武力的他极为无措和恐慌。
他之所以说这不是桃信做祸,是因为他曾经查那个桃姬的时候顺手查了这桃信的特点的。
下面的人给他献上来的消息中说了。
【桃信,出于一公子之身。
得桃信者,肤若琼脂,色若桃花,唇不点而朱,发若乌木,实乃绝色淑丽。
只切记,得桃信者,初出几日,定要承受脱胎换骨之痛,使其颜色不变,却与往日大径相亭。】
那消息写的全,在他第二次昏昏欲睡之时,他便估摸着是桃信的原因了,但斐济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而且,据他后来查证,桃信脱胎换骨只是令人昏昏欲睡罢了,完全达不到现在这般久病不愈的状况。
所以他便试了一试斐济,没想到这一试便试出问题来了。
江落青静静坐在木床之上,手指缓缓摩挲着雕刻细的床沿,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稍稍缓解了他头脑中的胀痛灼烧感。
能让斐济这般不顾同门师弟的情意这般维护一个人,定是与斐济牵扯不浅。
就他目前所知道的,有斐济表亲几人,还有……斐烟戚。
江落青眯了下眼睛,忽的灵光一闪,斐济曾经说过,他那日找到心仪之人了,只不过心仪之人在那群点了朱砂痣的人堆里。
所以说,范围缩小了,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害他?
俗话说:商人无利不起早。
这句话用在普通人身上也适用,只杀了他,或者伤了他能有什么好处?
他在门派里把自己的来历瞒的严严实实,也没有熟人,一般别人顶多也就是觉得他是京城的某官家少爷,或者富家公子。
所以说,冲着他的身家背景去的这个可能性不大。
再者……慢着!
江落青忽的悚然一惊,先前因着身体有问题没多想,可现在细细想来。
那赵子书与楚荀是如何认出他来的?!
他在京中用的皆是自己真实相貌,那日与那二人见面,他却是捏的一张从未在京城用过的脸!
而且他与那赵子书和楚荀二人顶多算是一面之缘,他可不信是因着他的气质而被这两人认出来了。
第九章农家乐
江落青静静坐着,目光发直,背后一片冷汗。
他现在始终想不起自己当初捏脸时,为什么下意识捏成了这有些丑的书生气的脸,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一直用着这张脸。
他撑着身子下了床,又翻出包袱,拿出印鉴信物,木桌上头有纸笔,他便直直朝木桌走去。
几乎是趴在桌子上写完了一封信,最后盖章,又用手指按了红印泥在上头,把心折好塞进信封里头。
思来想去,又作了一副画,画的正是他捏的那张书生脸,待墨迹干了,便把画像折起来,塞进同一个信封里头。
由于纸张过大,信封已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