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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乐安一手紧紧抓住灯柱,一手稳稳托着灯座,半天没有动静。
净行在一旁看着那盏被刘乐安小心护住的灯盏,心中第一次涌上强烈的渴望,更有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催促他。
净行清醒过来,猛地急退几步,倒退回他自己的位置上,眼睛闭得死紧。
他胸膛急促起伏,却伸出颤抖的手从手腕上撸下佛珠,胡乱地捻定一颗佛珠拨动,口中更是不住地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看得出来,他正在为自己胸腔中激涌的情绪而震惊慌乱,也在极力地平复自己的心境。
可惜,效用寥寥。
净涪静静地望着净行,轻轻一垂眼睑,掩去视线。
净行此时的心境,净涪也曾经有过,不止一次。
前世有,今生也有。
前世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他踏入无边暗土世界,真正看见无边暗土世界本源的那一刻;而今生第一次出现,则就在他拿到那一片贝叶,踏入那不知名的空间的一瞬间。
因净涪经历过,所以他深知,这样的心境波动不是外人作为,而是他自己在触碰到关乎自己道途的灵机的那一瞬间源自冥冥的感应。
这是灵感。
是自身道途与灵机的自然感应。
若这一线灵机被错过,确实并不真就是自身道途断毁,但起码也会是平生波折。 看来,他还真的就是净行的一线机缘......
佛身在识海世界中轻笑一声,道:‘因缘造化,莫不如是,无需惊讶。’
魔身也是嗤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看看此时甚至是未来的局势,大到佛门这边就有天静寺和妙音寺之间的争持、恒真僧人和李诚之间的较量,小到净行自己身边,静宇寺和刘家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微妙......’
他瞥得外间的净行一眼,‘以他这修行速度,谁能保证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给他?谁又能保证一切都平平稳稳的?’
‘刘乐安虽是凡俗,但他的话哪儿又错了?道途之争,本就只在一线。若这一线机缘被他自己放弃,那结果会如何,自然也该由他自己承担。’
佛身听得,垂眸合掌,低唱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佛身和魔身之间的你来我往,净涪本尊也只听着,并无言语。等过得半日时间,刘乐安和净行渐渐将心绪平复下来,他才屈指一敲椅上扶手。
“笃。”
清亮的敲击声将那一老一小的注意力彻底拉回了净涪这边。
见刘乐安和净行齐齐向他望来,净涪又自敲了一下扶手。
“笃?”
刘檀越,这就是我应你要求所给出的佛宝,可还满意?
刘乐安听得,连忙点头道,“满意满意,多谢净涪比丘。”
他边说话,边又合掌弯身和净涪拜了一拜,但他还没站直身体,便迟疑着开口道:“敢问比丘,这盏灯盏,是不是缺了......”灯芯?
刘乐安虽只得半句话,但看见这灯盏的厅堂里的剩余一人一鹿也都转头往净涪看来。
净涪颌首,却是又屈指一敲扶手。
“笃。”
是。但这盏心灯的灯芯最好由灯主的头发搓制,这些东西我手上没有,就只能先交付给檀越,待檀越确定了灯主后,再由灯主自己搓制便可。
刘乐安听着这话,按捺着没有去看净行,连忙点头应了,才又问道:“那么,比丘,这心灯的灯油?”
净涪再敲扶手。
“笃。”
寻常的佛灯灯油就可。
灯主的头发和寻常的佛灯灯油,这都是易得的东西,并不如何罕见,要补全很简单。但这样一来,这盏心灯也容易易主......
尤其是静宇寺那边,他们真想要,他刘家拦不下。
刘乐安在心里一琢磨,壮着胆子和净涪开口道:“不知比丘可有在......”
纵然再艰难,刘乐安在一个停顿之后,还是将话完整地说了出口。但说是说了,却说得有些含糊。
“在这心灯上添加禁制?”
不过即便刘乐安说得很含糊,净涪和五色鹿都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连净行在片刻之后,也大概明白了刘乐安所提的禁制到底都会是哪个方面的禁制。虽然在场的人都不在意,但净行的脸还是一点点地涨得通红。
净涪摇头,屈指再在扶手上一敲。
“笃。”
南无阿弥陀佛,此灯的去处自有缘法,檀越无须担心。
听净涪这么一说,刘乐安脸色不变,却也不知自己的心到底是提起来了还是彻底放下了。
缘法自来莫测,谁又知道这灯到底会和他们刘家的人有缘,还是和静宇寺有缘?
但想是这样想,刘乐安却不能开口,他只能笑着合掌,又一次谢过净涪。
既然交托了这盏心灯,了却了他与刘家因那片《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结下的因果,净涪便想要离开了。
他也真的和刘乐安这么交代了。
刘乐安很不舍,也真的很希望净涪能为他们刘家出面与静宇寺稍稍交代一番,不,甚至不需要他说些什么,只要净涪他从刘家出去后,上静宇寺一趟就好了。
但他头脑还很清明,什么话都没说,只问净涪:“比丘又要上路?可需要我们替您准备些物什?”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亲们晚安。
第463章
463
净涪看得他一眼,才摇了摇头,合掌垂首,作低唱佛号状。
这一眼清朗且平静,但刘乐安却只觉得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凉太透,凉得他从肉身到心神都是一个激灵。
他立刻站直身体,合掌恭敬无声一拜。
净行虽就站在刘乐安的身侧,却没有那份体会。他见刘乐安一时沉默,愣了一下,竟也上前踏出一步,合掌与净涪躬身一礼,问道:“这里和我修行的静宇寺距离不远,不知道比丘......你会不会过去一趟?”
刘乐安听得净行这样胆大的问话,全顾不上别的,小心地从眼角里瞥出余光,打量着净涪的面色。
然则净涪表情、气息却都还是平静,他似乎没觉得净行的这个问题都有着什么样的意图,既然听见了,便也思考过,然后拿定主意。
他迎着净行的目光,略带歉意地摇摇头。
净行确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他只是想起了往日里诸位师兄弟在寺中提到这位比丘时的敬慕,便单纯地起意要请净涪一请而已。现在净涪拒绝,他顶多也就为寺里的师兄弟叹息一声,便也就撒开手去了。
刘乐安此时如何还不明白,他会与净行在这位比丘面前得到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其实根本还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