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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终于将那面地图散去。
无缘到底是无缘。
清见大和尚垂眸,阖目静坐,渐渐入得定境。
与清见大和尚一般动作的,还有妙音、妙潭等六分寺的各位大和尚。但与清见大和尚的复杂心思不同,其他各位大和尚的心思也颇为复杂,可都及不上清见大和尚的沉重。
唯有恒真僧人......
他沉默得半响,才自抬头,继续与座下一众僧人说经。
净涪不太理会旁人的这些心思,他安静地行走在路上,每日修持。或有触动灵机,他便随意寻一个地方布下禁制,入定静悟。及至灵机消散,他又开始上路。
他这一路行走,除却方向不变之外,一切皆未曾着意而为,堪称潇洒。
但偶尔闲暇,他也会听一听识海世界里的魔身与他说起外间的种种事宜。
‘岑双华又去找了沛哥儿......’
‘沛哥儿现在已经基本将程家握在手上,那些魔傀宗的人在他几番动作之后,基本都影响不了什么了。’
提及程沛和魔傀宗的那些事情的时候,魔身眼底闪耀着趣味的光。
‘说起来,沛哥儿的手段也还是挺不错的。’
他几番出手,连消带打的,魔傀宗安插在程家的人不是都归附到他的羽翼下,就是被除去了,连带着魔傀宗的一小部分底蕴都落到了他的手上。
‘程家这段时间混得风生水起,眼看着老树焕发新枝,旁人看着眼热,想要将它拉拢入局倒也不稀奇,岑双华只能算是其中之一。但所有人中,还真要数他最为坚持。’
偶尔的时候,佛身也会接过话题,作一些点评。
然而,即便他们对岑双华的坚持也有些讶异,但他们对程沛的选择其实也很确定,始终没有动摇过。
‘沛哥儿他......不会同意的。’
岑双华确实有能力有手段有心胸,但他偏偏缺失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实力!
足以让他所设立的散修组织真正在景浩界中立足的实力。
修士的世界里,真正的话语权,握在实力强横的修士手里。
散修组织......
一个新立的散修组织,它有什么呢?
实力、资源、人心?
它又有哪一样了?
它拥有什么能让它真正扎根景浩界的东西么?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或许以后会有,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毋须他师父司空泽与他将这些内里一一梳理清楚,程沛自己也能看得明白。
岑双华确实有野心,但天时、地利与人和,他一个都没有。
散修?此时景浩界中的散修,是真正的散。
修为散,根基散,资源散,人心散,这样的散修聚集在一起,哪儿又有可能在道、佛、魔三门手上争得一片立足之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魔身轻笑了一下,‘说起来,这岑双华倒是真不错的。’
佛身抬眼望向魔身,‘嗯?’
魔身话音有异,‘沛哥儿拒绝了他,他也没有生出嫌隙,只是笑言两句便放过,此后也没有再提起,看着倒真是将沛哥儿当知交好友了。’
佛身听得,脸色不变,只淡淡道:‘人么,总会有成长的时候。’
岑双华继续折腾他的散修盟,程沛也继续打理他的程家,而心魔宗的皇甫成,也终于踏入了甄选魔子的秘境。
那一日,魔身自识海中转眼望着心魔宗的方向,定定地看得半响。
佛身也自识海中显化出身形来,却没作声,只默然静坐。
便连净涪本尊,也停下往前迈进的脚步,随意寻了一个地方,垂眸入定,于识海世界中与魔身、佛身一道,望定心魔宗所在。
魔门地界上空,一个世界的虚影张开。内中有山有水,有人有兽,有家国有城池。行人在虚影里往来,言笑晏晏,栩栩如生。
这景浩界中,望向那一片虚影世界的,并不只有净涪,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也包括了左天行。
左天行出了定境,却没有走出静室,他坐在静室的蒲团上,抬首望定那个虚影世界。
“又是一次魔子秘境开放。”
很多人张望着那个世界,为这个一代只有一次的奇迹赞叹,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那一个世界所以如此生动灵活,全是因为那一个秘境里埋葬了太多太多的人。
万万年间死在这秘境里的人无可计数,而他们的血、肉、魂灵、神魄,所有的一切,都化作那个世界的养料,才养出了那样一个生活的世界。
一个个上报了名姓的魔门子弟身上的铭牌浮起一道流光,流光闪烁,与上方的世界虚影呼应。同时,这枚铭牌也在提醒着它的主人。
皇甫成握着铭牌的手紧了紧,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脸上笑容还没有散尽,那铭牌上的流光便化作一披光帛,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中。
随后,这道光帛便形成一道流光,须臾间投入了上方那个世界虚影中。
净涪和左天行清楚看见那个世界里多出了一个皇甫成。
其实也不仅仅只有一个皇甫成,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道流光投入那个世界里,映照出一个个魔门子弟的身形。
许成益依旧没有进入这一场秘境,而令净涪和左天行稍稍有点惊讶的是,原本也该踏入秘境的江靖达依旧稳稳地站定在心魔宗里,没有一丝一毫要踏入秘境的迹象。
魔身瞥了江靖达一眼,望见他平静的表情,不甚在意地道,‘他果然还是没有那个胆子。’
江靖达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在他询问过许成益,并从许成益那边得到警告之后,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半点不奇怪。
事实上,江靖达也只权衡了半日,便彻底的拿定了主意。只是主意他是拿定了,可真正将主意落到实处的时候,江靖达却第一次怀念起了他的师叔。
他师叔心窄。
心窄向来和他师父心宽不对付,尤其是心眼更小。在心窄的得意弟子李昂被净涪关入镇魔塔之后,心窄看江靖达的目光都不对了。如果他师叔心窄还活着,不论是为了堵他师父的心口,还是为了给他自己出一口气,他师叔都必会出手阻拦。
到得那时,只要江靖达他一个顺水推舟,再搪塞过他师父,一切也就稳了。
偏偏,他师叔死了。
他师叔已经死了,心魔宗里再没有人会只为了看他师父不高兴而特意出手阻拦他,在这个魔子秘境将开的当口上寻他晦气。
无奈何,江靖达只能自己来。
自己制造一场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走火入魔,于他而言虽然还是第一次,可结果也已经能让他满意。
他师父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个中内情,但心魔宗撤下了他的报名却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