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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一幕幕快速闪现在他眼底中的景象就彻底散去,还回复此时此世的景象。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王球子,还只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不是那个从妙安寺中黯然离开的小童。
刚刚从外间过来的王二恰恰听见了净封的话语,他脚步一顿,脸色也在顷刻间有了变化。但很快,他就稳住了心情,只作无事地跨步迈入堂屋中,笑着问净涪、净封道:“两位小师父,这就回了吗?”
这么长时间了,王二也知道净涪、净封的习惯,他不敢强留,甚至连请都不敢请一句,只敢打着擦边球试探。
净涪笑着点头。
净封答道:“是该回了,老檀越有事?”
王二到底没敢开口请人,只虚托是带王球子回去。
净涪、净封只笑,也都没有多问。
王二和净封先将净涪送到侧廊外,在净涪离去之前,王二还是问道:“净涪师父后日有空闲时间吗?”
净涪明白他的意思,他点头。
王二舒了口气,郑重和净涪合掌一拜,道:“后日卯时末,我族将于祖祠内开族会,请净涪师父准备。”
这是他们王家村真正确定下来了?
净涪眼带询问地望向他们。
另一边厢的净封也有意相帮,问道:“确定下来了?”
王二点头道:“是......”
他迟疑了一下。
净涪、净封俱都望向他。
王二定了定心神,抬着眼睛看净涪,“净涪师父......”
他咬了咬牙,到底将话倒出来:“能不能请您在我族里祖祠的墙壁上留下墨宝?”
他们王家的几个老兄弟找了又找,到底没找到能让他们都满意的纸张。既然这样,他们索性就不要了!祖祠正堂里还是有几面空白干净的墙壁的,那不也很适用?!
净封看着王二,眼睛深处在那顷刻间翻涌起一丝暗流,又悄无声息地隐没了去。
他又自转眼望向净涪。
王家村这个老里正或许只是歪打正着,但净封却不是没有见识,知道净涪若真应了王二的这个请求,日后就少不得还要帮他们王氏一族镇压气运。
镇压一个小山村的气运在他眼里都不算事,在净涪这位比丘面前自然就更是。可哪怕再不算事,到底还是麻烦。但王二提的这个要求,在这位妙安寺沙弥看来,却是实打实的僭越。
王二过份了。
净涪脸色倒是不变,他也知道净封正望着他,但他没回望过去,只垂落目光去看站在王二边上尚且懵懂的王球子。
王球子见得净涪的目光望来,也抬起眼睛来看净涪。
哪怕他这会儿也真的饿了,但他还是冲着净涪笑。
夜幕下,这小孩儿的笑容干净而纯挚,不带一点杂质。
净封顺着净涪的目光望向王球子,便是心下有几分恼怒的他也不由得缓和了表情。
王二这会儿看净涪、净封的沉默,也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了,他没敢作声,就干站着,身体佝偻得厉害,甚至连拉着王球子的手都松了力道。
王球子不明所以,他转过目光来看王二。
望着自家曾孙子的眼睛,王二似乎得到了力量,他又撑着身体站直了。
净涪和净封将这一老一小间的互动归眼底。
待到王二再度往净涪这边厢看来的时候,净涪点了头。
净封皱了皱眉,到底什么都没说。
王二不知道净涪都想到了什么,但这会儿净涪点头,他却有些惶恐。事实上,刚刚他就想和净涪说还是留下一份经卷就好了的,但他慢了一步,净涪先点头了。
他张了张嘴,在这一片沉默中哑着声音问道:“不如,不如就......”
王二还没将话说出口,原本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净涪就抬脚走了过来。
王二不知怎么的,一时就停了话头,僵硬着身体看着他走近。
净涪到得王二跟前,却是弯了身,抬手拍了拍他身边小孩儿的脑袋。
王球子笑得无忧,净涪唇边笑意洒脱,净封看着这一幕,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是了,还有一个王球子。
到了最后,王二到底没再说话。
目送着净涪进入后面王家祖祠厢房的净封转过身,上下打量了王球子几眼,又弯身拍了拍王球子的小脑袋,才合掌和王二道了别,转身回了他暂居的屋舍。
背过身后,净封脸色只有他自己能够想象的凝重。
这个王球子,真就能被净涪这么看重?
先是给了他自己随身带着的佛珠,后来又为了他愿意庇护整个王氏一族?
王球子还是懵懂,他送走了净涪哥哥和净封师父,就乖乖地被自家曾祖父牵着,回到正堂上了饭桌。
王球子他娘见王球子回来,立时就冲他招手。
王球子笑着唤了一声,正要奔过去,可手上却传来了一阵力道,拉住了他。
王球子回头,见王二脸色,立时就站定了身体,了脸上的笑容,唤了一声:“曾爷爷......”
王二明明还僵着脸皮,却也拉开了笑容冲他笑,低身将他抱到自己位置上,“就在这里坐吧。”
王家一大家子都惊了。
王二自己的位置被王球子坐了,旁边的家里人还都在愣怔中,没人回神给他另拿一张凳子来,他就自己去。
搬了凳子回来之后,他坐定了,环视一整屋的人,“看什么,上桌吃饭吧。”
王球子他爹娘心中有了预感,一顿饭谁都没吃好。
晚上,王二也不让人叫王球子爹娘,自己带了王大石就去他们的屋。
那一夜,王球子他爹娘的哽咽和低语声就没断过。
便是一整个王家,也少有人能够安安稳稳地睡着。
然而第二天,对所有人来说,又都是新的一天。
这一日,净涪都只留在祖祠侧旁的厢房里,整理着昨夜里手上誊抄的经文,没在意外间来来往往的热闹。
王二家的净封也是一般,只拿着昨日里从净涪手上拿到的那一整叠纸张慢慢翻看,完全不受打扰。但和净涪不一样,他的侧旁还坐了一个王球子。
那是今日清晨他做早课之前王二压着时间送过来的。
净封没拒绝,将王球子留了下来。
王球子这会儿还在跟净封学认字,对净封这里也都是熟悉了的,这会儿也很习惯地坐在案桌后头拿着纸张一页页地翻。
他虽没有读出声来,却是实打实的在温习功课。
偶尔从书纸中抽出神来的时候,净封都会往王球子那边瞥一眼,也不是看他的功课,而是在考究他。
可哪怕净封承认这小孩儿真是个可造之材,也没看出来他哪里入了净涪的眼,让他如此看重?
净封纠结了一日之后,才将这种种疑问全都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