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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传到他们这边来。而既然传到了他们这边,自然也就没有漏下他们这些乞儿的道理。
他听说过某些僧人的事迹,也听人高谈阔论地提起过僧人的修行,还听人打探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僧人。
他曾经很留心。
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也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很难。
他有过很多次幻想,但一次次现实告诉他,他所想过的那一切都只是幻想。
所以后来他也就慢慢地熄了心中的那种念头,真正地正视现实。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当一个小乞儿,直到他长大。
等到他长大,他会去找一些工作,挣点银钱,最好给自己谋条生路。
到他银钱积攒得多一点了,他就要开始探听一下消息,找他爹。
虽然这些日子也是可以预见的艰难,但有了这么个念头支撑着,日子再艰难也总还能撑得过去了。
可是有一日,他都没想过的那一日,在那一日他又一次昏死过去之后,他看到了净涪师父。
然后......
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贺伟元想到这里,又抬起头来望定净涪佛身。
净涪佛身看着他,能从他眼底看出那缠缠绕绕始终不散的一点惊惶不安。
净涪佛身伸出手去,拍了拍贺伟元的脑袋。
这不轻不重的一拍手,却直接拍散了贺伟元心里头的种种阴郁。
他看着他,目光尚且愣愣,心里却陡然清醒了过来。
是了,最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他都要跟着净涪师父去找他父亲了,虽然只是要找父亲的遗骸,但也是要全了他这么多年的希冀,要完成他娘亲当年的遗憾。
之后的日子再难熬,总也难不过往日。
贺伟元忽然笑了一下。
他的这个笑容其实算不得疏朗,但却像破开阴霾天气的那第一缕阳光,纵然带了些阴暗,但更多的是希望。
不过很快地,贺伟元就敛了脸上的笑容,很郑重地问净涪佛身,“净涪师父,我真的能做僧人吗?”
净涪佛身目光扫过外侧,看见那个远远站定的瘦长沙弥,还是没有回答,只用目光看着贺伟元。
净羽沙弥也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动作能瞒得过这净涪。他就站在一边,望着自己的弟子,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教导他才好。
贺伟元不知道净羽沙弥已经完成了晚课归来,也不知道这会儿净羽沙弥心里的盘算和计划,他就只是看着净涪佛身,从净涪佛身看着他的那目光中领会他的意思。
半响后,他笑了笑,合掌躬身向着净涪佛身拜了一拜。
“多谢净涪师父,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贺伟元没说出来,他也没继续问净涪佛身别的什么问题,而是又合掌躬身一拜,“请净涪师父教我。”
净羽沙弥听得这话,可就在边上站不定了,他心念一动,正要有所动作。可也就是在这个当口上,净涪佛身忽然转了目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将净羽沙弥定定地锁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亲们晚安。
第567章
567
净羽沙弥本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当他拿定了主意的时候,少有人能改易他的心念。正如他一见贺伟元,便上前拦下净涪,要将贺伟元入座下那般。
所谓师徒缘法,在他眼里,其实并不是什么因缘因果,而是他看到了贺伟元,想他做弟子,就是这么的简单。
他想,所以也就了。
至于净涪与贺伟元之间的因果,以及佛门惯常以来徒的那些个规矩和条件,他统统都没有看在眼内。
也所以,哪怕他承认净涪比他强,也称呼净涪一声师兄,可当作为师父的他也在场的时候,他就觉得该他来提点作为他弟子的贺伟元。
他这般想法本没有什么不对,可现下贺伟元还没有正式拜师,甚至都还没有确定他自己的心意,净羽沙弥这般作为,却就有点强迫的意味了。
净涪佛身此时就站在贺伟元身前,贺伟元也正在向他讨教,他能真看着净羽沙弥这样强迫贺伟元?
他看了净羽沙弥一眼后,便就将目光回来,看定面前脸色恭谨的贺伟元。
贺伟元不知道净羽沙弥和净涪佛身之间的那一场小来回,他还在等待着净涪佛身的反应。
净涪佛身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向了他自己。
贺伟元也转回手来,指向他自己,但他眼底脸上更多的是迷茫,“......我?”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
你。
不是净涪自己,也不是净羽沙弥,而是贺伟元他自己。
贺伟元不说话了,他沉默地低下头去,不知道想些什么。
净涪佛身不打扰他,还自低下头去,伸手去翻手上的经书,慢慢地体悟着里头的佛理。
直等到夜色渐深,止不住的倦意升腾,要将贺伟元拖入梦乡,贺伟元也还是没有想明白,他甚至更加的茫然。
“净涪师父。”他抬头,转眼去找净涪佛身,才终于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已经升起了一堆篝火。而篝火侧旁,净羽沙弥和净涪佛身各占两侧,正垂眼静坐。
这会儿听得贺伟元的声音,两位年轻的僧人也都抬眼看了过来。
他们这一动,贺伟元就发现了些许不同。
他定睛看过两位年轻僧人,目光在净羽沙弥身上顿了一顿,又很快转了开去。
这位净羽僧人,似乎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净羽沙弥对贺伟元的敏锐相当满意,但当着净涪佛身和贺伟元本人的面,他就没什么表示,只是很自然地转开目光去。
净涪佛身将他们两人脸上最微小的变化尽眼底,也没说话,等着贺伟元先开口。
“净涪师父,”贺伟元又唤了一声,“我还是想不明白。”
净涪佛身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贺伟元确实还是没有想明白,但他今日里站了那么大半夜,再算上先前他自己琢磨的那些时间,倒也让他有了一个隐约的念头。
他鼓起勇气,尽力让自己的目光集中在净涪僧人身上,不去注意另一边厢的净羽僧人。
“净涪师父,现在要让我自己想,我可能一直都会这样想不明白。我也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就决定什么。”
四年街头流浪乞讨的生涯让他明白这两位站在他面前的僧人都是他的贵人,也是他一生难得的转机。他们两人的援手,甚至单只是出现,都会将他的人生导向另一个方向。
可就是因为难得,他才更不想要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拿主意决定他的一生。
能帮他拿主意的爹娘都已经没有了,他真正所能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