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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消散,倒更显得他严肃认真。
顾安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打点起神望着这位比丘。
他恍惚中知道,接下来这位比丘说的话,对他极其重要。
净涪佛身见顾安摆正了态度,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但他再开口的时候,却是问了顾安一个问题,“顾安师弟,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修行,要了却尘缘吗?”
顾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净涪佛身这个问题往下思考。
但他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也难怪,顾安这个年纪、这个阅历,在顾家又是那样尴尬的处境,能给出个什么样的答案来?
他想了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终于抬起头迎上净涪佛身,在净涪佛身凝望着他的视线中慢慢地摇了摇头,“请师兄指教。”
净涪佛身却是一笑,竟又问道:“那么我换一个问题。顾安师弟,你知道......我佛门修的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其实更加玄乎,不过像这样的问题,对于顾安这样在一家寺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也算是耳濡目染过的小童来说,真要让他自己说,是很难,可要找出一个‘借鉴’来的答案,却是容易。
他也真的就在偶尔一个时间里听师兄弟们闲聊说起过。
他想,或许净涪师兄就是要的这个答案。
“心。”他语气有点飘,到底不甚肯定,“佛门修心。”
净涪佛身也确实就只是需要这样的一个答案。
他点了点头,应道:“没错,我佛门修的是心。”
“师弟你想要入佛门修行......”
顾安听着,眼睛都亮起了微光。
“其实现在也可以。”
他皱了皱眉头,想要反驳,但到底按捺下来了。
净涪佛身仿若未见,还只说道,“但寺中师叔却拒绝了你,只叫你了却尘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安摇摇头。
“因为顾家的那些事情,阻碍了你的心。”
确实,顾安被净味沙弥从外间带回寺里的时候状况极其糟糕,但后来都被寺里的师弟们医治过了。
也就是说,打从顾安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他身体上的毛病基本上就已经被人拔除了,再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更别说会让他浑浑噩噩地恍似个婴儿般活着。
真正导致他那般状态的,是他的心病。
他的身世、顾家的那些肮脏事情、他血脉亲人对他的态度......
这些种种,都在他心头聚拢成无边的阴影,硬生生将他压成了那副样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寺里的老和尚才跟他提了那样的一个要求。
顾家的那些事情阻碍了他的心,也只有当他真正地去面对顾家,了却顾家的那些事情,他的心才会被解放,他也才能够真正地开始修行。不然......他怕是会连最基本的入定都做不到。
顾安愣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个原因。
“所以......”他喃喃自语,却到底没能继续。
“所以,”还是净涪佛身接过了他的话头,“所以,所谓的了却尘缘,就是要你面对你自己的过往,从那摊浑水中脱出身来。”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净涪佛身就不再说话了,留顾安自己一个人思考。
他甚至都不再注意他那边的情况,给自己满上茶水后,就取过那部尚且残缺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来慢慢翻看。
翻阅过一遍又一遍,直等到午膳的铃声响起,那边厢木头一样呆坐着的顾安才终于又有了动静。
他从座上站起,合掌向着净涪佛身深深一拜,郑重称道:“多谢净涪师兄指点。”
净涪佛身端端正正受了这一礼,然后就又给他还了一礼,“不过是闲言而已,这样的事实,师弟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不必这般在意。”
顾安摇了摇头,面上的阴霾却是散去了大半。
不过他也没跟净涪佛身争执,而是再次郑重地跟净涪佛身道:“顾家那边的事情,就摆脱净涪师兄了。”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
但顾安顿了一顿后,却是又道:“我还有一事,劳烦师兄替我一并处理了吧。”
净涪佛身道:“师弟且说。”
“劳烦师兄,”顾安也不拖沓,直接就道,“顺道将我在顾家族谱上的名号抹去。”
他出生那年顾大爷不知内情,又爱重他这个长子,周岁后就将他的名号记在了族谱上......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又何必将那个名字留在那里?
这个也就是顺手的事情而已。
净涪佛身直接就点头应了下来。
见净涪佛身应下,顾安脸上剩余的那些阴霾又散去了一多半,只剩下些许晦涩。
净涪佛身看得清楚,这些顽固不去的晦涩阴暗,日后或许会对顾安多有影响,但更大的可能却是不足为虑。
对于这个小童,净涪佛身其实还是挺看好的。
不过也就只是看好而已,净涪佛身没想多做些什么。
所以送走了顾安之后,回到云房里的净涪佛身便摸出了一个木匣子,又伸手取出里头的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傀儡来。
这个傀儡,是一个书生装扮的青年男子。
净涪佛身不过将这个傀儡随意往外一抛,片刻后他的面前就站了一个和方才那个巴掌大小的木傀儡一般形容的青年书生来。
书生站在净涪佛身面前,却宛如生人。
他睁开眼睛看见净涪佛身,想也不想,直接便就合掌躬身向他一拜,口中称道:“主上。”
净涪佛身完全没在意他的称呼,只将事情给交代了下去。
“你且去东河县顾家......将顾家那位大少奶奶带出,给她挑选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让她安置下来......让那顾老爷......顺便让顾家新任当家将顾安的名字在他们家的族谱上抹去......”
净涪佛身甚至都不是交代完整,根本就只是简单地将他想要的结果告诉面前的这个书生傀儡。
书生傀儡却像是理解了一般,等到净涪佛身将他的话交代完全之后,他又向净涪佛身行了一礼,应道:“是,属下记住了。”
净涪佛身完全不怀疑这具傀儡的能力,他再不多言,只是将他身上的那枚妙安寺弟子身份铭牌摘了下来递过去,说道:“去吧。”
书生傀儡接过铭牌,又是一福身,真就转身离开了。
净涪佛身又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了,重新拿起那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翻看。
顾安不知道他自己才刚离开净涪佛身的云房,后头就有‘人’从那处云房中出来,找到他曾经的那个家去。
他出了净涪佛身的云房后,全不顾忌一点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