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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几分真实。
浑不似先前的苏千媚那样,不论情况如何的不利于她,不论她面上七情如何显化,也总还是给人一种虚假伪装的感觉。
走在苏千媚身侧,净生沙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苏千媚浑然不觉。
随着她一步步接近镇魔塔,她的心跳就开始一点点地加速,加速。而随着她心跳加剧,那些被她仔细藏在心底的过往就像是被解除了封印一样,不停翻滚汹涌,叫她除了那些记忆之外,再想不起其他什么来。
净生沙弥将苏千媚待到了镇魔塔中属于她的那一个囚房里。
直到这个时候,左看看右看看愣就是没找到丁点齐以安痕迹的苏千媚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等等。”
她叫住准备奉上禁制的净生沙弥。
净生沙弥转头看她。
苏千媚这时候真是难得的客气真诚,“净生小师父,不知齐以安齐公子......他在哪里?”
净生沙弥之所以真的被苏千媚叫住,其实也是因为他也有一个问题想问苏千媚。而正因为他也很想知道苏千媚的答案,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他先回答了苏千媚的问题。
“魔傀宗的那个齐以安?”见苏千媚连连点头,他答道,“他在再上一层的地方。”
因为一个齐以安,他们妙潭寺没了一个清知大和尚,再算上齐以安在他们妙潭寺界域里犯下的那些事情,将他投放在比苏千媚更上一层的位置真是半点不奇怪。
苏千媚惊了一下之后,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她皱了皱眉,仿佛还想要再问些什么。
不过这次,在她开口之前,净生沙弥已经先问她了。
“檀越知道近几个月,医谷派人来我妙潭寺了吗?”
苏千媚安静了一瞬。
净生沙弥一看她这个反应,便也就知道苏千媚的答案了。
本来也是,虽然苏千媚此前一直窝在她那间小医馆里炼蛊,看似不问世事的样子。可事实如何,谁都知道,也不必巧言。
净生沙弥又问道:“檀越真的知道,医谷遣人来我妙潭寺,为的是什么吗?”
苏千媚还是沉默。
净生沙弥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他其实还有个问题,但他觉得不必问了。
不单单是因为苏千媚的答案很清楚,还因为她即便有所触动,也不会后悔她自己的作为。
既然这样,又何必多问?
净生沙弥抬脚往前走,独留下苏千媚一人站在这间囚房里演化的茫茫天地中。
静默许久之后,苏千媚面皮诡异地抽了抽,才终于有了动静。
她缓步走,随意地走在这片天地里,口中更有呢喃声接连响起。
那声音很低很柔,又似乎很轻很乱,哪怕是苏千媚自己,也没有那个辨认的能力。
只有那话音中偶尔透出的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能清楚地落入人耳之中。
不过听清楚听不清楚都无所谓了,反正这里也就只有苏千媚一人,影响不到其他人。
净生沙弥出了镇魔塔,迎面映入眼的,先是浩荡明亮的天光,然后就是那一道站立在天光之中的颀长身影。
净生沙弥眨了眨眼睛,看向那个青年,合掌拜了一拜,低头道:“任医师。”
任水冲将他远远望入那一座镇魔塔的目光回,合掌与净生沙弥回了一礼,“净生师父。”
净生沙弥问道:“任医师可有什么话要问小僧?”
任水冲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已经不必问了。”
他说完之后,对净生沙弥笑了笑,又道:“倒是我前一日翻阅贵寺医录,看到......”
净生沙弥也没说什么,真就跟任水冲谈论起了行医时候的种种趣事难题来。
妙潭寺对苏千媚动手的事情,早在妙潭寺那边开始布置的时候净涪佛身就已经知道了。他对这个结果完全没有意外,也不觉得苏千媚能有什么手段帮助她逃出生天去。唯一让他小小地犹疑了一下的是,到底要不要将这个事通知左天行。
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正上一辈子左天行和苏千媚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走到最后,所以这辈子重来之后,即便因为世事变易,苏千媚心思落到了齐以安身上,更对左天行多有算计,左天行心里对苏千媚也还是有一点回护和怜惜。
这待遇,虽然还比不得杨姝吧,但比起袁媛来,也真的是好上太多了。
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正正处于中等位置上。
这等微妙的处境,真是属于说与不说皆是两可之间啊。而且左天行现在到底是为了景浩界在外头奔走拼杀......
净涪佛身郑重权衡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最后愉快地选择了沉默。
反正左天行自己也知道,如果苏千媚一直不死心,镇魔塔怎么都得给她留一个位置。而既然左天行心里明白,也就没必要再特意跟他提起了。
当然,如果他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自然也是可以在回来之后跟妙潭寺商量商量,争取个宽大处理的结局。
净涪佛身心中主意定下,也就没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行走,寻着最近的那一片贝叶行去。
走了约莫两三个月,在萧肃冬天真正到来,寒风如刀、飘雪絮絮的时候,净涪佛身停在了一处农家小院外头。
小院拾得很是利索干净,门窗各处也都有厚实的草帘垂落,遮挡寒风。看得出来,这户主人家很是勤劳利索。
净涪佛身抬眼往屋里看了看,双掌一合,低唱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屋中原本正在炕床上捻针引线的约莫八九岁上下的小姑娘忽然听到响在耳边的这声佛唱声,下意识地转头往对面坐着的两位老人看了过去。
手上时刻不停的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
“你听到了?”
“你也听到了?我听见的是佛唱声。有人在唱‘阿弥陀佛’呢。”
“那就是了。是外头有人来了吗?”
两位老人说话间,也转头望向那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放下手上的针线,笑着欢快道:“是呢,爷奶,我也听到了。”
这就是真的了。
两位老人放下手上的活计,就要掀开被褥下床去看看,却被小姑娘先一步抢了动作。
“爷奶,你们坐着吧,我去看看。”
小姑娘说话间,已经动作轻快地下了炕床。她先仔细地替两位老人重新掖好被角,才转身掀开门帘出去了。
裹着厚厚的棉衣,小姑娘先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见得外头只穿一身僧袍站立在寒风小雪中的净涪佛身,先就惊了一下。她想了想,又裹住身上棉衣,才打开门走出去,站到院中眯眼看净涪佛身。
也不是她不想睁眼仔细看,实在是因为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