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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里,真的叫他怨憎,但现在……
净涪抬脚,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地抬脚,和以往每一次抬脚一样踏过去,向前走。
净涪脚下的那具尸骨已经腐蚀了大半血肉的脸上泛起一片激动的潮红,抬手就要抓住净涪的脚,想要细细体味那嫩足的滋味,这具尸骨前面那些早先七嘴八舌说个没停的同类们看着它,脸上满是嫉妒与厌恶。
但那具尸骨的手没能碰到净涪,不,不仅仅是它的手,就连它的一整个身体,也没能接触到净涪本分。它与他之间的距离,统都被一片薄薄的金色佛光给填充了。
触碰到那片金色佛光,那具尸骨猛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咆哮。不为那金色佛光照落在尸骸上后燃起的足以焚烧灵魂的痛楚,而是为了触碰不到净涪的失望。
“不!小皇甫成,你不能这样对我!”
在这具尸骨爆发的同一时间,这一条道路上的尸骸也再一次群情汹涌起来。
“佛光!皇甫成,你居然还修了佛?!”
“叛徒,你这个背叛了天魔宗的叛徒!”
“哈哈哈,皇甫成,你死定了,你的道途毁了,哈哈哈!”
“看看你的面前,看看你的脚下,这些都是你造的孽,你修佛?!哈哈哈,你这辈子都走不到你想去到的位置!”
“哈哈哈,我们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怎么前功尽弃,怎么万念俱灰!哈哈哈……”
似诅咒又似是预言的咒骂声中,还有几个格格不入的声音始终□□。
“呜呜呜,小皇甫成,你怎么就能这么残忍?”
“我们都等了你这么久,居然连摸摸你都不行吗?你太残忍了,呜呜呜……”
这所有的声音,这所有汹涌激荡的情绪与意念,净涪依旧充耳不闻。他眼也不眨一眨,依旧一步步稳稳地向前迈进。
一步,两步,三步……
九步过后,他终于站到了那张黑色皇座的面前。
他转身,向后一坐,稳稳当当地接触到那张黑色皇座,坐在皇座之上,抬眼俯瞰下方所有尸骸和血肉。
而就在他坐稳皇座的那一刻,他的头顶处猛然冲出一片紫色灵光,灵光凝成九重华盖,正正盖在净涪头顶上空。同时,在他左右两侧,一道魔光、一片佛光同时升腾,各自演化成心魔相与佛陀身,手托一座九层宝塔立在净涪左右。
心魔相与佛陀身显化出来之后,却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扫视了一眼下方,便重新化作佛光和魔光,投入净涪肉身消失不见。
随着心魔相和佛陀身的显现和回归,净涪的身形也开始快速拔高拉长,五官快速变化。
等到一头黑色全数脱落,露出光秃脑门的时候,净涪已经脱去了六七岁幼童的身体,恢复了这一世净涪的肉身和相貌。
穿一身僧袍的净涪往下方一瞥,目光没有触及的地方,有几具尸骸仿佛被无形无质的神火焚烧一般,无声无息地碎成一片细如微尘的粉末。
一时间,那些叫人恶心的目光和声音就彻底湮灭殆尽,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整一个世界似乎都清净了。
见得这般情形,那些印着一个个脚印的尸骸不过静默了一瞬,便又立即变得更为喧嚣。
“抹杀我们?!哈哈哈,来啊,来啊!”
“皇甫成,你别以为我们就怕了你!”
“有本事,你就来抹杀我们啊!”
“皇甫成,你以为你自己又跟那无执童子有什么区别?!”
“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
随着这些尸骸的爆发,半空中的那一团黑色魔气仿佛爆炸了一般,化作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妖冶火焰。
业火。
净涪看了一眼,便兴致乏乏地偏开目光。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样拼命拦截我了,我还是走了过来吗?”
一众尸骸第一次那样安静,比早先净涪抹杀那几具尸骸那一瞬间的全场消声还要安静。
为什么?
他们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压制了灵魂、肉身、修为之后,皇甫成居然还是没有丝毫的动摇和触动?为什么他居然连恨意都没有?
所有被印上净涪脚印的尸骸又一次尝试着去解析它们身上的那个脚印,试图再从那个脚印中找出些他们想象中存在的东西。
或许是功德,或许是灵宝的助力,总之,他们迫切地希望找到些什么。
什么东西都好。
但是,结果又一次让它们失望。
那脚印中凝聚的,全都是意志,全都是心力,无关于力量,无关于修为,甚至无关于见识。
净涪忽然笑了一下,迎着下方所有尸骸调转过来的仿佛从亡者的世界透过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在这里看见他的死寂眼睛,傲然答道,“因为,我比你们强!”
他比它们强。
强的不仅仅是修为、力量,还是心志。
说一千道一万,这个世界都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他当年如果稍微弱一点,也活不到现在。是他强,比他们更强,所以才是他最后活了下来。
只是诚如当日净涪佛身告诉张行小童的那样,强大的方式有很多,从来没有真正的限定而已。世界无限广大,多的是方法。
听见净涪的这个答案,看着净涪眼中的傲气,下方一众尸骸像是气极,睁着一双眼睛怒瞪着净涪。但下一刻,它们就悄然无声地崩散开去。
从脚骨到盘骨,又从盘骨到肩膀……
从下而上的崩散成粉末。
明明是它们最后存留的身体,这些尸骸们却似是没有发觉一样,依旧一转不转,死死地盯着净涪。
净涪也没再说话,而是垂眼迎着它们的视线,看着它们最后的终结。
尸骸尽数化作粉末之后,平地忽然吹起一片微风。
风徐徐,却将这一地厚沉的粉末尽数吹起,卷向半空中的那一片妖冶业火。
尸粉填入业火,业火像是被投入了更多更适合的燃料一样,“呼”的一声,陡然扩展成亩余大小。
净涪看着这一亩见方的业火,面色有些凝重,却没有唤出他身上的功德金光。他甚至还将他头顶的那顶紫光华盖给了起来,自己坐在黑色皇座上,看着那一亩业火随风一转,就向他扑了过来。
业火扑过,直接就以他的一切为燃料,熊熊焚烧起来。
业火焚烧,剧痛无比。而比这几乎焚烧灵魂的剧痛更动摇人心志的,还有那种随着业火焚烧而打自心底升起的空寂感觉。
像是随着业火的焚烧,身体里的某一些东西一点点消失,而他根本无力阻止一样的。
跟这种感觉比起来,那些始终在耳边、心头起伏的咀咒就不值一提了。
净涪垂着眼睑坐在皇座上,面无表情,就像此时正在被业火焚烧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