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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次打开门,对着两名虎背熊腰的日伪军微笑道:“请问有什么事吗?”“有没有看见一个二十几岁穿灰色洋装的男子?”“没有,我一直在包厢看书,不曾出来。”阿次礼貌的应道。“把门打开,我们要进去搜查。”一名士兵推搡着就要往里走。“嗳,等等,这是我的通行派司。”阿次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递给对方。“原来是上海侦缉处的杨副官,失敬失敬!不打扰了,您好好歇着。”见是军统的人,那两人心知太岁头上不能动土,便立刻点头哈腰赔了个不是,火急火燎的走了。
“你是军统的人?”年轻人从床下出来,冲阿次吐了吐舌头:“看来我今天是找对救星了。”阿次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得一乐:“别得意的太早,军统的人情可不好欠。”年轻人耸耸肩:“无所谓,反正你救了我的命。”“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齿。”阿次谦逊道:“对了,刚才那些是日伪军,你得罪他们了?”“没有,他们是受人之托阻止我回东北。”“回东北?这趟列车可是开向上海!”“是,我本打算从天津转乘去东北,但一路受人追杀,误打误撞之下才上了这趟车,好在暂时摆脱了那些人,之后再做辗转吧。”年轻人正了正脸色,向阿次伸出手道:“鄙人慕容沣,字沛林,承蒙您救命之恩,以后若有需要,可随时去东北承军找我。”“原来是承军少帅四少,久仰大名。在下杨慕次,很荣幸交您这个朋友。”阿次灿然一笑,亦伸出手回握。
躲过了一场惊险,慕容沣方才仔细端详起这位军统的少校副官,眼前的人虽然脸色些许苍白、清俊瘦削,但自有一股凛冽的气质,棱角分明的轮廓隐含着军人的利落与飒爽,高挺笔直的鼻子昭示着主人的桀骜与倔犟,一双眼睛幽黑清亮,似深不可测又似满蕴诚挚,背脊笔直、身姿端正,绝非等闲之人。此刻他弯唇浅笑,仿若春风拂面,慕容沣竟一时看得呆了。
“少帅,少帅?”阿次见他忽然愣住,不由纳闷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没、没有,”慕容沣猛然回过神,掩饰着讪笑两声:“今日相识也是缘分,不如我还是叫你阿次,你也可以叫我沛林。”“好,沛林,你知道是什么人追杀你吗?”阿次关切道。“知道,他们打伤了我的父亲,再对我实行截杀,意图取得承军的掌控权,所以我不得不几经辗转,潜回东北。”慕容沣脸上涌现出军人特有的杀伐。“那你今后务必事事小心。”“阿次请放心,我绝不会让奸人得逞!”
火车即将到站,眼看就要分手,慕容沣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致的怀表,轻放到阿次的手上,笑道:“阿次,我不能在上海停留,这是我自小就带在身边的东西,留给你做个纪念,盼你万勿忘了今日之缘。”阿次接过怀表,见表身虽微微泛黄,但却十分光滑,显是主人贴身的心爱之物。轻轻打开表盖,有婉转悠扬的乐声飘出,底座上小篆工整的刻了两个小字:“沛林”。阿次颌首一笑,点头道:“好,盼四少早日肃清家贼,力掌承军。你我日后有缘相见,必定把酒畅饮!”“我们一言为定,后会有期!”慕容沣紧紧握住了阿次的双手。
站台上,荣初已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混蛋去东北一个礼拜了,今天就是回程的日子,一大早他就来到了火车站,虽然知道没那么早能到,但还是固执地伸长了脖子等候着每一列到站的列车。当初实在舍不得放他离开,心里又闹着别扭,竟然生生忍住了没有送他出门,这几天已是想念得发狂,幸而今天总算是要回来了,不知道小混蛋这几日过得好不好,心里是不是也挂念着只身留在上海的大哥……
第三十章
“阿次!”远远传来大哥的声音,阿次循声望去,站台上人潮拥挤,阿初伸长了脖子,边跑边跳,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弟弟身边。“大哥,你慢点儿,嗳,小心别摔着。”阿次有些着急,大哥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也不看着点路,哪里还有半点平时成熟老道的样子。
“阿次,你总算回来了!身体怎么样?累不累?饿了吗?有没有很想我?”阿初一把抱着弟弟,恨不得把这几天积压的担心全问完。阿次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大哥,我很好。”阿初仔细觑着弟弟的脸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色不好、神不好、中气也不好。”阿次轻轻咳嗽了两声:“东北天冷,有些着凉而已。”阿初搓着他冰冷的手,心疼道:“回家大哥给你好好检查一下。”“别,我可不想再吃那些苦哈哈的玩意儿。”阿次吐了吐舌头,自从上次在杨公馆受伤后,阿初就找了很多中医秘方和食材给他调理身体,实在是难以下咽,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反胃想吐。“好好好,只要你没事,大哥什么都依你,行了吧?”虽是一副埋汰的语气,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宠溺与疼惜。
拉着弟弟的手正欲一起回家,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叫唤:“阿次!”阿次回过头惊喜道:“沛林?你还在这?”“我刚买好了转去合肥的票,此次回东北还是不宜明目张胆。”慕容沣俊朗一笑,向阿次伸出手:“想不到走前还能再见到你,阿次,认识你很开心。”
阿次伸出手想与他回握,荣初心里的小火苗腾的一下升了起来,他一向对外表十分自信,但眼前这人高大挺拔,英俊不凡,与之相较,自己竟讨不到任何便宜,这样一个人,上来就想对阿次动手动脚,当我这个亲大哥是摆设吗!当即不满的咳嗽两声,一手搂上了阿次的肩膀,一手已抢先一步握住了慕容沣的手:“你好,我是阿次的大哥荣初,阁下怎么称呼?”
先前眼里只关注了阿次,丝毫没有在意他身旁的人,现下一打量,慕容沣忍不住吃了一惊:眼前这人竟然跟阿次长得一模一样!不,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他细细的打量着。阿次脸部的线条更为刚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落落风范,但也许是伤病的原因,脸色稍显苍白。反观这位荣初,气色要好上许多,整个人看似温文尔雅、笑容深深,但骨子里却透露着霸气自信、狂傲不羁。看来这两位实乃龙兄虎弟,各有千秋。
他当即拱手笑道:“荣先生,你好,在下慕容沣,小字沛林,今日承蒙贵弟相救,不胜感激之至。”顿了顿,目光复又转向了阿次:“阿次,你脸色不好,显是有内伤未愈,东北多产人参和健体补品,我回去后差人给你寄来。我要走了,你多保重,后会有期。”慕容沣整个人散发着张狂与邪魅的气质,此刻语声柔软,目光缱绻,竟是展露出了军人难得的铁血柔情。
荣初心里像有无数只猫爪在挠,他感觉极度烦躁。小混蛋怎么回事,出趟门也能惹个烂桃花回来,以后得看紧点,最好还能贴上标签,之次于初,闲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