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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就着一碗米饭吃掉了一整盘鱼,意犹未尽。拾了碗筷,又撺掇疯子去水塘钓鱼。
黎昕没有出声应允,却也寻了酒葫芦开始倒酒。薛子大喜,赶紧找来之前的渔具。
“黎昕兄,给我留半坛。”
“嗯。”疯子立马停了手中的动作,刚好剩下半坛。
拾妥当出门,二人闲庭信步的去了后山。依旧是那饱经沧桑的亭子,刚刚听了疯子的故事,薛子心中不是滋味,怎么好好的逍遥日子,过成了这副模样?
才一坐定,薛子开口:“那给你打扫、送酒的仆人不太待见你呀!”
“为何?”
薛子侧头瞧他,像是好奇这人怎么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但看他一脸坦荡,应是当真不知。
“啧啧啧,感觉。”薛子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在思索:其实也说不上不待见,毕竟人家任劳任怨的照顾疯子这么久,自己有吃食多半沾疯子的光。
看那老奴摇头叹气的模样,恨铁不成钢?
许久后,黎昕幽幽开口:“他大概怨我,没能护好念儿……”
把酒坛递给薛子,自己拿起葫芦慢慢地喝了一口,开始讲今天的故事。
“那唤哑伯,我与念儿刚刚住在这云山……”
第18章哑伯2
黎昕与念儿搬来这云山不过几天,二人在那山中玩得起兴。云山有七十三峰,足够二人游玩一阵。
小院一切都已安置妥当,二人分好了住处。稍微挪动了一下原有的布局,新加的东西也都分门别类放在了顺手之处。还在院子一角种了那颗梨树,只待岁月如梭、待它枝繁叶茂。
念儿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把,之前的相处中,他已经习惯了黎昕搂他入睡,习惯了耳畔那坚定有力的心跳。
现在分了居室,二人不再同蹋而眠,不习惯得紧。安慰自己,或许过上一阵,又会习惯。但心中清楚,这种事情,决计不能告诉师父。
这日,师徒两往里走过了好几个山头,随意的找了一峰,开始攀爬。倒也不陡,甚宽的山道,足够马车通行。
素闻云山有间胜力寺,香火旺盛。二人会心一笑,觉得今日定有所获。
往上走了一阵,觉得马车道虽坦荡,终归绕得很,又无甚好景致可供消遣,于是弃了大道走小路。念儿在前开路,黎昕牵了缰绳跟在后面。
沿途采摘了不少野果,纯做意外之喜。黎昕脱了道袍裹了,背在老马背上。再走不远,发现了一条青石板砌成的古道。石板一级一级的排列整齐,除了晨曦的露水打湿了石阶,连枯枝落叶都没有,看来常有人打扫。
二人大喜,胜力寺必定在此无疑。沿着石阶加快脚程,都想去瞧一瞧那千年古刹。
“师父,为什么会有寺庙和道观呀?”
“因为信仰,信徒们希望神明听见自己的祈愿,所以修建了各种神堂,希望自己离他们更近一点。所以就有了善男信女,就有了香火鼎盛。”
念儿再问:“那什么是信仰?”
黎昕认真考虑一下,答道:“信仰,即是你的信任所在。世人有诸多苦扰,恐惧,欲望,奢念;他们自己达成不了,于是寄希望于神明,这就给信仰留出了地盘。”
看念儿似懂非懂,黎昕又补充道:“有信仰是件好事!世人有了信仰就会有底线,因为害怕惩罚。就会有善念,因为相信因果。”
念儿还待再问,黎昕突然手指抵唇,做禁声手势。念儿立马打住,跟着凝神细听。可惜除了风吹过树林和偶尔几声的鸟叫,再无其他。
黎昕认真辨别了方向,拉着念儿疾步上山。摸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山坡下方有人击打竹竿的声音,伴随着没有字节的呻 吟。
留下念儿和老马,黎昕几个飞身跳跃,下了山坡。念儿心里一阵紧张,虽然知道师父本领高强,却也不知他到底能耐到了何种地步。
不一会,黎昕就打横抱着一个受伤的男子上来。
那人中年,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个猎户,腰间挂着一个箭筒。身上多出流血,有的已经凝固粘在皮肉上。
黎昕放下男人,寻了几根木棍来,又随手撕了自己里袍衣摆,为男人固定腿部。抽空安慰自家徒儿:“别怕,要命的是腿上的骨折,那些看着吓人,不过是些皮外伤。”
“会要命吗?”
黎昕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安慰念儿的,一阵无语。“不会,就是修养一阵子也就痊愈了。骨折,不过是伤了骨头。”
男人脸上有几处划伤、眼睛充血、嘴唇干裂但意识很清醒,从上来起就没再呻 吟过,看着样子,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念儿放心,从马背取来水囊,递于他。
中年人点头,接过水来喝了几口。
粗略的固定了一下腿伤后,黎昕把人抱至马背,对着念儿道:“我们先回去,他腿要重新接过,身上的伤口也要处理。”
念儿点头,一行人沿着之前过来的路线下得山去。
中年猎户许是太过困倦,此刻已经得救,趴在马背睡了过去。
回到小院,黎昕把人抱回自己卧室;烧上一锅热水,又找了些趁手的工具,才叫醒那人。
扶猎户在床头靠好,黎昕坐在了床边,伸手在他断骨处摸了摸,嘴角擒着一抹冷笑,很是温柔的说到:“忍住。”
手下一用力,男人闷哼一声,冷汗直冒。
念儿在旁看着都觉得很痛,心里也不住发寒,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黎昕。该怎么形容,阴狠?狠毒?不不不,师父救这人是因为侠义,因为善良,为什么会觉得他心狠手辣?师父待自己一向温柔至极,可那抹冷笑就是在心里扎了根。
黎昕飞快的再次固定那人腿部,起身去打热水,看到一旁呆傻的徒儿,顺手拉了出来。
伸手在念儿眼前晃动,打趣道:“吓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