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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我估摸着也能成了酒仙。”
黎昕没有回他,望着某一处出神,过了片刻,开始讲故事给往飞佐酒。倒真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
第22章八岁
念儿八岁。
二人住到这云山小院不久,一日,黎昕带着念儿下山溜达。
这是惯例,那时哑伯还没来为二人改善伙食。黎昕君虽然身负百般技艺,厨艺这一项却是不甚拿手。他若是觉得念儿馋了或是自己没有灵感下厨,就会带着自家徒弟下下馆子、打打牙祭。
二人没有骑马,大手牵小手慢慢悠悠的晃荡下山。
刚刚到了山脚,就见着了一对衣裳华贵,却又狼狈不堪的兄妹。
套用念儿的逻辑,瞧着衣着,不似贫苦人家的孩子。可那繁复名贵的衣饰此刻满是尘土,肮脏不堪,述说着主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磨难。
山脚有一条小溪,溪水从山上流下,途径后山的小湖遛个弯了,复又奔去远方,滋润更多需要水源的人类。譬如眼前这一对兄妹。
后山的水塘已然成为了师徒二人的地盘,黎昕当真寻了一个当地的工匠,有条不紊的实现着自己“纳凉赏荷,戏水垂钓”的愿望。
再看眼前,哥哥躺于树荫之下,灰败着脸色。妹妹手捧了溪水,似是要喂于哥哥,可惜路程太远,溪水不住的从指缝溜走,每次只得几滴。小女孩不厌其烦的来回折腾,每次都得几滴滴于哥哥唇上。
此刻已经入夏,小女孩红着面颊一头热汗。看那身板,应该是挪不动哥哥;又不知变通,随便取个东西盛点水不就行了?再不济,拿了手帕衣裳沾湿再拧也行。
唉唉唉,急煞了一旁观望的念儿,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愚蠢。
黎昕走近,蹲下查看哥哥的状况。
念儿随手摘了一片芭蕉叶子,去溪边取了一捧清水,路过小女孩时,没有端住,说了一句“无知!”
哥哥意识模糊,却没有外伤,体温过高,无汗。应只是普通的伤风,伴有发热。
黎昕喂了男孩一颗丹药,接过念儿手中的水灌下。招来小女孩,大概的问明了情况。
兄妹二人家中遭了变故,原是拿着信物要去投靠父亲故交。可途中先是遭了劫匪,抢去了盘缠;仆人随后又偷了仅剩的信物离开;男孩身娇肉贵,没有吃过这种苦,加上急火攻心就病倒了。
小女孩说到最后,嘤嘤啜泣。念儿心想:也是可怜,哥哥也倒下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当真不易。
黎昕温声宽慰了几句,再赠了一些银两作为盘缠,见哥哥悠悠转醒,应是再无大碍。此事打止,拉了念儿离开。
心中有些莫名的心疼念儿的懂事,那些生活技巧大都缘于生活所迫。过得幸福的孩子,一旦离开了赖以生存的环境,大抵都和这对兄妹一般吧。念儿他,独自一人顽强的挺过了八个寒暑,其中辛酸可想而知……
晚上,师徒二人坐于梨树旁乘凉。梨树苗刚刚种下,和念儿差不多高,嫩绿的抽着新芽。
黎昕问:“念儿,你可知晨曦的露珠几时凝结,几时流落?”
念儿摇头,答道:“不知。”
黎昕再问:“你可知山间的野花如何含羞,如何待放?”
念儿想想,再摇头:“不知。”
黎昕的问题问得很是刁钻,若是再贴近生活一点,念儿估计就能回答上来。偏偏专挑一些看似具体,却又笼统模糊的事物,让一个每天疲于生计的孩子如何应答?
黎昕笑笑:“那你还觉得自己知道得多吗?”
念儿立马听懂了师父的意思,小声道:“我错了师父,我不该出言折损那个小女孩,我与她一般无知。”
这下黎昕心满意足,抱过念儿坐于腿上,伸手把他圈在怀中。继续道:“知道自己无知,就不算无知!念儿去上学堂可好?”
不知何时起,二人都已习惯了这般亲昵。黎昕甚至觉得,小孩儿长了不少肉,小小软软的一只,抱在怀里感觉甚好。
念儿舒服的窝在他怀里,问道:“师父,你的聪明是在学堂里学来的吗?”
“哈哈,世人多愚昧,所谓的聪明人,只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无知罢了。不过,上学堂可以让你博学多识,分的清是非。”
……
第二日,黎昕带着念儿在镇上寻了一处私塾。不太繁华的地段,不甚起眼的小院,远远的就能听着朗朗读书声,幼稚、整齐。
黎昕带他拜过夫子,正式入学。
夫子是个极为年轻的秀才,褒衣博带风流儒雅。据说早早的就过了乡试、会试,可自命清高得很,不肯在那名利场中打滚,窝在这钟灵毓秀的小地方教书。见着了二人微微皱眉,说话时淡淡的客套疏离。
还有一位年纪稍长的先生,不苟言笑、固执古板的样子,蓄着一把山羊胡子,倒不常来。
从此以后,念儿多了一项功课——上学堂。
第23章九岁
某日,念儿下得学堂,回来,闷闷不乐。
黎昕坐在屋头赏景,远远的瞧着了一副书童打扮的念儿,笑逐颜开。飞身出了院子,立在小院门口等他。
待得念儿再走近些,隔着老远都能看出他的心事重重来,黎昕握拳轻咳了一声,敛了笑意。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状似在品远处的烟云。
念儿见了黎昕,没有像往常一般飞奔过来,看这样子,愁得不轻。
待得走近,念儿道:“师父,如何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呢?”
黎昕心中乐不可支,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做着一副愁眉苦脸、灰心丧气的苦难模样,当真可爱得紧。面上却是不显,装作高深莫测的回他:“别想了,那是妄念。”
念儿抬头瞧着自家师父,问道:“就算我变成全身优点,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