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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日时,皇帝远远看着卫曦,少年挺拔的身姿立于阳光之下,竟是有几分刺眼。
他敛神色,挥手让下人退避,缓缓朝对方走去。
卫曦见到来人一身紫色衣袍,发冠高束,颇有几分贵气逼人,愣了一下,又笑道:“李兄真是让我好等。”
少年人声音清脆,落入皇帝耳中,颇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他也笑了起来,目光扫过对方全身,缓缓道:“卫兄今日,是来辞行的?”
卫曦点点头,“家母寿宴已过,我自然是要回边境的……”他看着对方削瘦的身姿,心中一动,不由得嗦了几句,“听闻那新皇回京后大开杀戒,李兄身处高位,定要万事小心。”
皇帝笑容不变,袖中手指却悄然握紧,“卫兄何来一说?新皇处决之人,皆是犯了谋逆之罪,罪当万死。”
卫曦没注意到他眼中杀意,只叹道:“京城乃平和之地,如此血腥虽能起到警示作用,可也会造成民慌民恐,他才刚任大位,如此一来,却是对以后不利。”
皇帝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壶酒来递过去,“卫兄当日在山洞里赠我一饮,我也当回赠才是。”
卫曦自然不拒,接过那酒壶一口饮尽,抹了把嘴角残液,叹道:“我这些话也就是有感而发,李兄听了就算完了,如今边境战事紧急,怕是没有时间再去李兄家里一叙,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吧。”
卫曦朝着对方抱了抱拳,转身之时却听那人柔软的嗓音响起,“卫兄未太生分了吧,你我生死的交情朕,还来得及没好好谢你呢。”
话到最后,杀意毕现,卫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看去,却见那人笑意盈盈,却让人遍体生寒。
他一挥手,周边窜出十来号人,各个手握兵器,步伐整齐,竟是皇上亲兵。
“你”卫曦目瞪欲裂,话未出口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膝一软,竟是跪了下去。
在他眼前的,是那人长袍之下的靴履,黑色的锦缎上绣着金龙,尊贵的不可方物。
头顶,是当今皇帝的声音。
“带走。”
09.
卫家虽多年来不涉朝政,但卫远征手里握有半块虎符,手持数十万大军,声望极佳,权势滔天。
皇帝新登上位,根基不稳,加上大清洗之后朝堂空虚,除去心腹之外,大多数虽暂无反意,却也不算尽忠,基本是在观望。
他需要一个足够有力的权臣作为支柱,但背景又要足够干净,与先皇不得有半分联系,如此看来,卫家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哪怕卫曦说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话,皇帝却依旧没有杀他的意思,只叫人软禁起来,好生看管。
由于手头事情太多,皇帝忙到第二天中午,才抽出午休的时间去看了眼卫曦。
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少年愤怒的大吼,连带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皇上在门前站定一会儿,理智告诉他不应现在进去,但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得早些解释为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是这样的境地,他却总想维持一点什么……至少,不能变的更糟。
太监在一旁露出担忧的表情,皇帝抬手制止他开口,推门走进去。
卫曦见来人是他,先一怔,又冷笑道:“草民不知陛下驾到,还真是有失远迎啊。”
皇帝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养的那条狼狗,半分气不起来。
他挥退下人,自顾找了张完好的椅子坐下,见卫曦还站着,勾唇一笑,“卫兄如此客气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吧。”
卫曦哼道:“草民可不敢与陛下平起平坐。”
“朕这条命都是卫兄救得,无人会说你什么。”皇帝顿了顿,放软了口气,“朕身份特殊,当时多有隐瞒,还请卫兄不要见谅。”
以往低声下气太多,自打登基后,他再没这么跟人说过话,如果卫曦还知道些好歹,便不该计较下去。
虽然这么说,但皇帝心里头清楚,对于这个人,他暂且是伤不得的。
好在卫曦也不是真蠢,他本对李兄抱有好感,可对方真实身份让他吃惊的同时也有些后怕,毕竟当面说过些大逆不道的话。被抓后,卫曦生怕因此连累家庭,但对方不但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反而主动来找他道歉。
看着对方袍角绣织的龙纹,以及进门时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卫曦吞了吞口水,像是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便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新皇。
跟他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半点不像,加上之前奔于逃命没能看清,现在瞧着那被腰带勾勒的腰身,才发觉李兄原来这么瘦。
皇帝见对方半天不语,却也没有继续发作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解释道:“你若是担心卫将军,朕已经派兵去援,还带着十几车的粮草与物资,不日便到了。”
卫曦闻言,心头最后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他吐了口气,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座,“那么陛下将我带入宫来,又为何事?”
看着少年人毫无心机的模样,皇帝垂了垂眼,笑道:“只是叙叙旧而已,卫兄不至于如此小气吧?”
卫曦哼了一声,没说话。
于是他又道:“卫兄之前问朕京城的景点,朕寻思半晌,觉得还是这皇宫内最为华丽,你以后便在这住着,有什么事情让下人禀告便好,他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那我想见见我母亲。”
“我会安排他入宫。”
卫曦闻言皱眉,“……那还是不要见了。”
皇帝弯了弯眉眼,没说话。
他会尽力善待这人,直到卫远征结束手中一役,奉旨回京。
10.
皇帝下旨放行之后,卫曦总算从房间里出来,在宫里四处乱转。
先皇好奢,殿中摆设华贵非常;卫曦自小在外生活,对京城只剩下一个印象,就是他离京之前的玩伴。
他还记得自己是在皇宫偏远的一角遇见那人,对方年长他几岁,虽衣衫破旧,但气度不凡。
他与他兄弟相称,卫曦自小早熟,又被父亲灌输了为将之道,心中有些自己的想法,说与父母有些羞涩,但与那人说起,却是毫无压力。
卫曦不知那人身份姓名,只记得对方字承之,是他幼时最为钦佩之人。
再后来他远去边疆,与那人彻底断了联系,当下回京之后也有打探过那人消息,却是毫无音讯。
他不信那人死了,想说有机会去宫里一寻,如今被皇帝强掳进来,却是正好去那看看。
皇帝没有限制他的行动,只叫人跟着,但以卫曦的身手,几下将人甩掉。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试图去寻找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是个月圆之夜,自己从满是大人的宴会上脱身出来,在宫里乱转。晚上路黑,他走着走着就找不见人了,宫女侍卫也没看见,正无助呢,那人突然出现了。
卫曦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