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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
屋外的下人听到动静,连忙进来看看,只一眼就被皇帝那阴暗的神色吓破了胆,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恕罪。
“……是谁送朕回来的?”
“禀、禀陛下,是临远大将军……大将军将您抱回殿内后,又挥退了奴才,临走前告诉奴才,等陛下您醒了再进来看看。”
“……他人呢?”
“大、大将军自称触怒龙颜,害得陛下在殿上昏迷,自知罪该万死,如今被囚在地牢里,听候发落。”
皇帝闻言,冷笑一声,“他倒有自知之明。”
“那……依您看,应当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自然是千刀百剐,死不足惜。
皇帝这般想着,却没有立即吩咐,干燥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连带着眉心扭作一团。
卫曦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大殿之上强迫于他,还说了那么些……那么些不入耳的污言秽语,无论如何也没有留他一命的理由。
可是若卫曦真的死了,他手里的半块虎符又该交付于谁?卫家一脉单传,卫远征已身死沙场,别国的大军虎视眈眈,如今若是他在此时杀死卫将军唯一的儿子,定会局势大乱,若是给敌人钻了空子……
可若不杀,着实又太便宜他了。
“……传朕口令,卫曦因触犯龙颜,大逆不道,本罪该死,但因其父之由,仅赐三百鞭以示警告,无朕指示,不可踏出天牢一步!”
那奴才领命下去,独留皇帝一人坐于床上,半晌后,只见他抬手狠狠锤了锤床铺。
这三百鞭下去,不死也要扒一层皮,世人定会道他心肠狠毒,卫大将军刚死就如此惩治其子。
只有他自己清楚,哪怕卫曦犯下如此过错……他依然舍不得杀他。
为帝王者,最忌讳的便是这个,他本不该生出这么些无用的情愫来,可自打那个沾血的雨天开始,他便逃不出去。
卫曦身上有他向往的东西,那个少年将军一如他的名字,仿佛黎明时第一缕晨曦。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皇帝思及至此,不由得苦笑起来,他最害怕的便是自己的底线步步放低,到最后,连基本的立场也靠不住。
如今的他还能找各种理由救卫曦一命,若是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他……能下得去手吗?
皇帝浑身一颤,却是不愿再想。
他心烦意乱的垂下头,一眼看见自己满是狼藉的身体,又觉得恨极。
于是传令让人进来,在之前的基础上,再加两百鞭。
15.
这五百鞭分了足足三天才彻底打完,其中卫曦昏迷三次,却又被用冷水泼醒,久而久之意识臣服,倒是连痛觉都变得麻木。
最后一次昏迷的时候,他梦到了皇帝被自己压在龙椅上蹂躏的画面,那双杀意太浓的眼泛着水光,朦朦胧胧间却是要比清醒时动人太多。
想着想着,竟是在梦里笑了出来,紧接着意识回笼,卫曦睁开眼,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痛难耐。
五百鞭,若是普通人受来,怕是坚持不到一半便已被打死,就算是他仗着有内功护体,此举也堪堪在鬼门关外游荡一圈了。卫曦想着,忍不住苦笑,牵扯着浑身肌肉一阵抽搐,却是连表情都不敢做了。
……不过如此境地,却已是比他想象之中要好得多。
做出了那等……事情,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甚至还苦中作乐的想过那皇帝会给自己个怎样的死法,却没想到只是一顿毒打而已……对方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为什么?
卫曦心有疑惑,却得不到答案,只得暂且作罢。
皇帝命他不出天牢,却安排了最好的御医前来诊治,不出半月便可下床。
可一连三个月过去,连他身上的疤痕都淡了,皇帝不但没有下旨,更是连见一面都不曾。
这可憋坏了卫曦,整日在牢里翻来覆去的转,郁闷万分。
然而解放他的不是皇帝,而是那些蠢蠢欲动的敌军。
卫曦下狱之后,皇帝便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边疆那处他派了手下一亲信暂且接手,暂且稳住人心。
可夜深后躺在床上之时,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那日的情形,皇帝又羞又恼,梦里时恨不得将那人一剑杀死,睡醒后触及冰凉的床榻,内心却又是一阵空虚。
人要犯起贱来,真是拦也拦不住。
他自嘲地笑着,心知无药可救,便宁愿为国事禅竭虑不眠不休,也不要再去面对梦里那**的自己,久而久之眼下生出乌青,连带着气色也差了些许,太医诊治后更告他要好好调养,便附上安眠的药剂。
于是皇帝每日睡前定时服药,总算换来一片安宁。
可无论如何,还是要再次面对那人的。
眼看敌军来袭,亲信虽身携自己的口谕,但终究比不上卫将军之子更得人心,皇帝踏入天牢时,卫曦正抱着饭碗坐在床上。他上身赤裸,皮肤上纵横着密密麻麻的鞭痕,动作时肌肉欺负,衬得那伤疤更狰狞几分。
他抬头与皇帝视线交汇之时,嘴角还残有饭粒,眼神有几分呆滞。
卫曦以为对方早把自己忘了,如今心下大喜,只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见那人一拂袖,转身离去。
而他身后,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边关生乱,朕念及老将军情面,任临远将军卫曦持虎符赶往前线,为国解围”
皇帝不回头看那人的表情,大步跨出天牢。
虽说如今放手是形势所迫,但皇帝清楚的明白,自己终究困不住他。
16.
卫曦一去便是一载时光。
边关战事已起,连带着境内也不得安宁,加上老天爷突然发怒,大旱半年之久,民不聊生,有不少坊间传说是这帝王杀孽太重犯了天怒,讨伐昏君之声渐起,风雨欲来。
皇帝倒是镇定,先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些被记名已久的贪官,又将其贪污来的钱财转为救灾的资金,如此以往,倒是缓解了灾情的蔓延,同时震山敲虎,让那些家里头存着私粮的家伙们乖乖掏钱,为国为民。
除此之外,皇帝亲临祭天台,一袭单衣跪以天地,一跪便是整整三天,不眠不休,昏倒之际天边阴云翻涌,转眼竟是大雨倾盆。
此事被有心人传达出去,在境内掀起一阵不小的浪潮,压住了漫天盖地的讨伐声。
而不久之后,皇帝后宫之中又多出一位贤妃,此女乃镇国公之女,身体孱弱,性格柔顺,作为联姻的附属品正再好不过。皇帝鉴于她娘家势力,封宁贵妃,身边又派了亲信保护。
又半年后,宁贵妃传来身孕喜讯,与此同时,临远大将军得胜归朝,受加封之礼。
进城那日,皇帝站在城头亲迎,他远远看着一军人马缓缓驶来,其中领头那人,脚踏高头白马,其后跟随着一众亲兵,步伐一致,每每跺脚时亦有地动山摇之感,气势惊人。
直到城下时,他才终于看清那人的脸经过一年时光的打磨,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