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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近臣提醒又快到了招秀女入宫的时候,六宫不可一日无主,这皇后之位不能一直空着,总得有人要坐上去才是。
于是当夜便翻了丽妃的牌子,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性格娴熟样貌清丽,是个母仪天下的好苗子。皇帝来到寝宫时,丽妃早已褪了衣裳,用被褥包着送到他床上。丽妃入宫几年,却仍有一副少女样貌,水灵的大眼眨巴眨巴,带着羞怯与敬畏,却又含情脉脉,十分动人。
皇帝是个男人,尽管他向来禁欲,却也并非不能人道。
加上皇家需要子嗣即位……如此想着,他伸手将赤裸的女人拥入怀里。
次日,一道圣旨落下,丽妃便从贵妃升为皇贵妃,代理掌管六宫一职,连同在朝为臣的父亲都升了职,可谓羡煞旁人也。卫曦在府中准备出行的装备,听闻这个消息时已近黄昏,当即放下手中事情,直直闯入宫去,却恰好赶上皇帝与大臣开会,在殿外喝了一个多时辰的冷风。
天边最后一道夕阳沉入山头,卫曦抬起头来,看着那余晖映照下雍容华贵的宫廷,只觉得那风穿过空荡的胸口,没入天际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来,更不知道为何站在这里,直到日落也不曾想过离去。
先前听到的传闻历历在耳,一音一字像是钻进了他的身体,内里难受得快要疯掉,却不见一丝伤口……甚至连理由都找不到。
皇帝临幸后妃乃再正常不过之事……他有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去质问,而那个人……又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一时兴起的玩物?高兴时便百般恩宠,不喜时便抛弃的狗吗?
卫曦双眼血红,只觉得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压得他喘不上气再一抬头,那石头又化作皇命二字,金光璀璨,压着他的头逼迫他俯首称臣,不得反抗。
想到旧宅中痴傻的承之,以及那张与皇帝相同的脸,卫曦茫然的同时甚至有些眩晕……为什么那个心狠手辣的帝王将他看重之人害成那副模样,自己却仍然……抱有那么一丝丝可笑的希望呢?
他在痴心妄想什么?不过几次雨露便以为得到了那人的真心?别开玩笑了,那可是皇上,是前朝四皇子,是从即位前就荒淫无度残忍噬杀的冷血暴君!民间传闻他有三头四臂,喜喝少女的鲜血,有事无事便去刑部欣赏活剥人皮……卫曦尚在边关时,这等风言风语没少听去,却从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却是他太过天真。
是他痴心妄想,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也是他自作多情,以为有了肉体关系,便与众不同……到头来,甚至连那些后宫的嫔妃都比不上。
他想起醉酒那夜,他压着那人在书案上做了,完事之后那人一扫风情,十分冷淡的下了逐客令,他有抱怨,但对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你又不能替朕诞下龙子。”
是啊,他是男人,不能为皇家延续血脉,所以于高高在上的陛下而言,不过露水情缘而已,自己居然……还当了真。
不能再陷下去了。
少年将军如此想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原地。
28.
皇帝执着笔,却迟迟不下,直到那墨点滴在折奏上,才恍然手,将其放置一旁。
先前有下人来报,说是卫家的小将军在门口站了两个时辰。他心头百般纠结,一面是不舍,一面又觉应当了断……最后理智落了下风,他抬手宣那人进来,却被告知对方突然跑了。
以卫曦的轻功,寻常人自然追不上,所以当太监气喘吁吁地回来认罪,“陛下是否要下旨让卫将军进宫……”
皇帝的嘴唇颤抖了下,闭上眼。
良久后,他说:“罢了。”
反正既是要走的人,这最后一面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倒是……有另一件事,近日来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但因为涉及之人的身份实在特殊,他无法大动干戈的去找,只得令暗卫私下搜查,可半月过去,竟一无所获。
他倒不在乎那人是否会死在外面,他只怕对方是被有心之人带走,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当然了,目前除去一部分兵权掌控在卫曦手里外,余下的半块则被他自己死死捏着。卫曦不会背叛他,那少年虽是叛逆了些,却向来厌恶朝廷之上的弯弯道道,也唾弃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污手段。
至于其他人……纵使是有这想法,没有兵力支持也是白搭,他有信心在对方初露端倪的时候便扼杀在摇篮里。
如此一来,倒不如……
皇帝沉下目光,思绪片刻后唤来密探,将此事布置下去。
接着便将先前开会的内容整理了下,批阅了一会儿折奏,转眼便已夜深。服侍的大太监端上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今夜还要翻牌子吗?”
后者按着酸痛的太阳穴,重重吸入一口气:“……不了,”他说,“朕乏了,想要早些休息,摆驾回宫吧。”
皇帝今日难得早睡一回,噩梦却也没放过他。
梦里的他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冷宫皇子,任谁都能踩上一脚、又或是骂上几句,反正没人追究圣上对他视若无睹,唯一可称作亲人的乳娘又已化为尘土。冷宫的天空是灰色的,压抑且沉重,他便在这片灰色的天空下长大,周遭事物千篇一律,以至于心都麻木,若说还有些什么念想的话,那便是
便是……什么来着?
记忆像是一块被撕裂的布帛,从中便断开了去,皇帝反复挣扎,却只觉头痛欲裂。
当年那一碗有毒的莲子羹叫他差点死在病榻,许是下毒之人没想让他死,只想将他毒傻了,好做一个任人操控的傀儡……可他不甘心啊,他体内流着皇家的血,又怎会甘愿一生至死都是不明不白?所以他拼了命的活了下来,且发誓要报仇,于是
噩梦缠身的皇帝不自觉攥紧手中的床单,龙床那么大,他却将自己蜷在一个角落,用厚厚的被褥包裹,仿佛这样才能寻到一丝的安全感。
梦里的恶鬼缠着他,那些他亲手杀死得到至亲,满面血污的拉着龙袍的一角,试图将他拖进地狱。
皇帝不怕这个,他只觉得那血渍弄花了雕细琢的龙纹,于是便用了点劲儿,将衣角从那些死人手里拽出来,颇为心疼的拍了拍,转身要走……
陛下。
有谁这样在身后唤他,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皇帝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几乎是本能回头,对上了卫曦满是鲜血的脸。
他心爱的将军牵着他颤抖的手,贴上了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庞,依旧英俊,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卫曦问:陛下,您要赶我走吗?
29
皇帝睁眼时,只觉得身上压着什么东西,又沉又热,光是靠近都闷了一身的汗。他挥了挥手想将其拨开,却被一把攥住手腕,压制在头顶。
对方的手掌很粗,厚茧磨着皮肤生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