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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捉住了,宝祥受惊过度,稍微的身体接触也令他害怕,令他更加害怕的是,眼前一片漆黑。
他马上想要挣脱,一嗓音响起,带着哄小孩的口吻,“宝哥,不要害怕,我是顾章。”
说完,大手抚在他的额上,安抚着。
宝祥一听到他的声音,鼻子一酸。
他眼上缠着纱布,但顾章一看到他扁起的嘴角,就知道他想要哭了,怕影响到他眼睛的恢复,马上挑起了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宝祥沉默着。
顾章两天没怎么合眼,索性也躺了上床,但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压在床沿边,虚虚抱着他。那晚,医生为宝祥包扎伤口时,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他就后悔没直接给山田助也一颗子弹。杀意,腾腾的杀意在胸上燃烧。
两人都很自觉地没有去提那一晚。
宝祥悲哀地道,“以后我会瞎了吧。”
顾章继续抚着他的发顶,用嘴唇在额上印下一吻,哄声道,“医生说了,你只是大脑受到撞击,导致视网膜脱落,得静养一段时间,拆了纱布就可以看到东西了。”顾章怕他不肯相信,又道,“要不把医生给你找来,让他给你打个包票。”
宝祥想抬手摸摸眼上的缠绕的纱布,但浑身脱力的,四肢百骸叫嚣着疼痛,不多时医生进来检查时,给他打了针止疼药,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下午,他醒来时,一直要找顾章,看守的护卫报告给卫兵,卫兵长见过顾章为了他发了疯。当即再往上一级报告。
顾章一听到消息后,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对王义交代几句,火速赶去了医院。
“我在他那里看到了王安康了。”宝祥虚弱道。
瞬间,一颗□□在顾章疲惫的脑神经炸开,血液一下子凝固了般,他难以置信地猛然腾起,“你说谁?”
宝祥知道他脾气,而且山田助也在天津的势力大,又是日本人,怕顾章会一时冲动,但是王安康又是在水深火热中,他是他唯一的表弟,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只会追悔莫及。
“你的表弟。”
宝祥看不到他的脸,顾章听到后一直不做声,宝祥有点急了,摸索着。
还是那双大手捉住了他。
宝祥反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陪着沉默。
顾章一出到医院大门,天空黑云压城,气压低的很,寂静,施暴风雨前的寂静,他的脸比乌云还要黑,阴阴沉沉,连走路都带上鬼差索命般的冷酷。
他马上带上一人马浩浩荡荡地去山田助也的院宅,如无意外,吃了闭门羹,山田助也的门卫兵力更是人兵马足。顾章虽然怒得胸腔疼,但理性还在,自知讨不了便宜,正打算班车撤回时,忽然之间,四周隐蔽处埋藏着狙击手,一连几发子弹,弹无虚发,几个士兵痛嚎一声,都被打中大脑,抽搐挣扎几下,便是断了气。
兵法大忌,敌人在暗,我在明。
顾章明白是山田助也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在这种状况下交火,吃力不讨好。
他当即下令马上撤退。
一技烟尘滚滚,在敌兵嘻嘻的笑话中,走得来去迅速。
王义得知顾章与山田助也兵刃相见后,气得吐血。
他本是就是一副病痨鬼的身形,一激动起来,就化身变成油炸鬼。差点用枪指着顾章的头,要他保证下不为例了。
顾章一直沉默不语。
在一旁同是不做声的理迪默默看天,果然当兵的都是暴脾气。
王义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顾章也明白,但他不是一个圣人,明白和做起来又是两回事,好比你明明知道假期结束后,老师会作业,而且也知道不交作业的后果是很严重,但每天在家里挺尸一样无所事事,却怎么也不愿摊开作业本写上一笔一划。于是在明白荒废学业中继续荒废学业。
表面上,各地兵部看似相安无事,但里头的暗流涌动,却是难以预测。一旦变了天,谁是谁,也不一定。
而外国人在其中变得很微妙,地方势力一直想要拉拢他们,一方面又是摆着高清。想要拉拢是真,怕因走得太近,被打成汉奸也是真,但有贪图外国人背后的军火支持,就在这种船头怕鬼船尾怕人中,他们于算计的心,一直将度把握得很好,好到像曹荣一样,表面一套爱国爱民,背里就是发酵的屎尿。
没人敢得罪他们是真,但是顾章干了,怎么善后,王义很头疼。
王义瞒着顾章派了两个机灵嘴巴甜的小兵去给山田助也送去了一份大礼,是一尊上好的玉观音。
结果半夜,大雨滂沱至极,两个大活人成了两具破破烂烂的死尸,被抬回来了。
那两人生前也不知挨了多大的罪才断气的,身上是数不清的刀痕,肚皮都扯破了,一肚子肠子内流出来,挂在腰腹间。脑袋被砍到变形,白花花的脑浆炸裂,脸貌也认不出。传宗接代的那套家伙也被割下来,塞在了挖出眼珠的眼眶里。
暴雨倾盆,血不断从担架中蔓延流走,染成遍地鲜红。
王义嘴唇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血腥,而是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如此残忍至极,生而为人,他不配。
天没亮,雨没晴。
王义亲自去了警局一趟,得到的回复却是,是几名放假的日本兵所为。一句轻飘飘的话,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最后表示出于人道主义,每位赔偿大洋五十个。
……
黑厚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两袋大洋。
顾章的眼神,幽黑深邃,看不清情绪。
……
第二天,孙逑就上门闹事了,说要为死去的五名士兵讨回公道。
顾章直接扔了他五袋大洋,每袋与之前的数额一模一样,将他轰走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宝祥被顾章接了回去,连张春茗他们也接走了。
自唐诗诗生产以后,顾章便换了个住处,大庭院,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
宝祥的别院挨着顾章的办公厅,由于顾章下了禁令,一连多天,到没见过唐诗诗来闹事。
出诊医生换完药,看着站在一旁严峻而待的顾章,深觉此人的存在是一种对自己的医德医风医质的无声拷问。见过医闹的,可没见过奋不顾身的,要不是他事后失血晕倒,还真不让人给他处理伤口。
顾章将他唤到一旁,避开宝祥,道,“医生,他怎样”
“按情况来看,眼部恢复还可以,过几天应该可以拆掉纱布了。可是,”他略一停顿,顾章的i心微微抽起,“就是左小腿骨处,伤患再伤一遍,可能会有点跛脚。不过嘛,”医生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果然,黑得一塌糊涂,再斟酌地说,“可以指望后期的康复训练的,国外有不少这样的例子,不少人做了以后都恢复了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