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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攀谈搭话、代表骆家来谈合作等等行为,来不断制造与自己热络的假象,抬高自身身价,再以骆家为后台,在海宁成了真正的太子爷之后,仗势欺人迫害打压最多的就是他遍寻不到的那个人,他一定不会听之任之。
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海宁的第一年,那个人的猫,陪伴了他十几年的猫,老死了,他把它埋葬在游乐园边,那里是当年捡到它的地方。
第二年,游乐园建成,游乐园豪华、气派,有着最全的游乐设施,运营之后生意非常好,名声打出去很远,可是那个说听到之后一定会来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第三年,陆崇等不下去了。海宁是他最后的希望,可是整整三年,证明这里并没有他的希望,他有些崩溃了,整夜睡不着觉,甚至偶尔出现幻觉,他的医生告诉他,长期且巨大的神压力,让他的神健康出现了极大的隐患。
他不是等不下去,他是有些撑不下去了。
当时摆在陆崇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是就这么放任下去,等到哪一天他到了极限,要么就是变成一个阴阳怪气的疯子,要不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弄死,第二条则是想办法让自己愉快一些轻松一些,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也更正常一些。
他还没等到人,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一生,他更担心那人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所以在第三年满,他离开了海宁。
他去旅行,去扩张生意,去料理对家,不停地给自己找事情做,但每年都会回一趟海宁,在他神情绪不错的时候,静悄悄地回来,住上个把月。
随着一年年过去,他心里其实已经默认是等不到那个人了的,只是他答应过要等的,他活多久,就会守约多久。就像一个执念,一个病入膏肓者最后的固执。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他的父亲和那个少年,在同一天失去了,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如果连这个承诺也失去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终于在有一天,他的心脏一阵悸动,从浅眠中惊醒。
有一种感觉,仿佛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你等的那个人已经死去,你愿意用你的生命换取他重生的机会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说什么?!你是谁?”陆崇心跳到极限,以至于几乎不能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他已经四十二岁了,大半辈子过来了,多少风浪都经历了,胸膛里这颗心也早已苍老得不像样,但这一刻依然会因为一句话而惊骇发狂。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等的人叫骆文承,在一分钟前死去,但他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你愿意用你的生命来换取他重生的能源吗?”
“骆……骆……文……承?他叫骆文承……”这个名字依稀耳熟,他应该是听过的,可这时候他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能呆滞重复,像失去了魂魄。
可是有莫大的痛楚占据心脏,几乎无法呼吸:“你说,他死了?”
“是的。”
“他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死?他在哪?他在哪!!!”
陆崇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海宁。
此时距离骆文承死亡不过三个小时。
因为骆文昊假惺惺地要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他被立即送去火葬场。
骆文俊原本想将他找个地方随便埋了,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但不得不照做,不过人都死了,他怨气也发泄够了,剩下这些也无所谓了。
结果刚到火葬场,正要进炉,一群人刷拉拉地冲了进来,将他们控制住。
骆家如今是海宁绝对的霸主,在整个南方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谁敢在骆家的地盘上撒野?
可是这么一群黑衣人嚣张到肆无忌惮,甚至直接掏出了枪械,似乎下一刻就会将这里所有人击毙。
嗒嗒嗒嗒。
这是急切到凌乱的脚步声。
骆文俊看去,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快速而来。
那个男人一如记忆中,高大,尊贵,冷峻,威严,虽然诧异于他竟已两鬓斑白,但依然难掩他的英俊与出众,那是一种上了年纪之后越发醇厚的魅力。
可是骆文俊高兴不起来,他没想到还会见到这个人,而且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对劲啊。
男人在灵棺边骤然停下。
他呆呆地看着棺里,颤着手打开,掀起里面的白布。
骆文承死得太惨,仪容无法见人,他被草草扔进外表华丽的冰棺里,盖上了布,仿佛就可以掩饰底下所有的惨烈,当陆崇把那层布揭开,那股难言的气味,那几乎失形的模样,再也无处遁形。
陆崇失神地看着这张脸。
他曾是见过这个人的。
那日从楼下坠落,这人倒在他的车前,他看过他的背影,之后有一次,他远远见过他的正面,那时他与骆文俊争执,几乎动手,事后反而骆文俊以此来卖惨。
两次,他都没认出这个人,两次,他都没有想过要伸出手,帮一帮这个被逼到绝境的年轻人。
他帮了那么多少年啊,为什么没能帮一帮他最想帮的人?
为什么,他就不能再多管一管闲事,为什么不能再好心一点?
是有一只名为宿命的无形大手,将他们隔开。
他活着时,他认不出他,记不住他,现在他死了,他终于再一次记起了他在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哪怕几乎是面目前非的样子了,也能够一眼把他辨认出来。
明明就和少年时很像啊。
“陆九鼎,你不要忘记我啊!”
“说好了只喜欢我,不能喜欢上别人了啊!”
“以后你就叫陆崇了!”
“十五年,最迟最迟十五年,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你别怕,我不会死的……”
那一声声,犹在耳畔。
明明说好不会死的。
你这个小骗子,明明说好不会死的。
陆崇把人从里面抱出来,无视那满身的腐臭与爬虫,紧紧地抱进自己怀里。
雨夜里爬窗来救自己的少年,陪着自己做康复的少年,嘻笑调皮地逗猫的少年,苦恼地皱着眉头给自己取名字的少年,郑重地交代自己要好好的少年,吐着血安慰自己不会死的少年……
没有了,全部都没有了。
陆崇低低地哽咽,最后压抑着声音,撕心裂肺地痛哭。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他,这个权势可怕的男人,这个生杀予夺的男人,此刻却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
陆崇把骆文承厚葬了,葬在游乐园旁边,和那只猫一起。
他选了一个最信任可靠的人来继承他的所有东西,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他死后,把他也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