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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荆云缓缓睁开双眼,在弄清状况后,并没有挣扎,而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闭上了眼睛。
商悦棠:……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想着睡觉???本掌门今天就要教会你:逃避是可耻的,而且还无用!
商悦棠清了清嗓子,严肃问道:“是谁指示你们过来的?”
偃师这个职业,跟炼丹师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那讨要丹方的,必定另有其人。
荆云别过头去,一声不吭。他本就面容姣好如女,身形清瘦,如今神色坚毅,身上伤痕累累,露出些许苍白的皮肤,活脱脱一个在邪恶反派拷问下坚贞不屈的少年!
必须是正派角色的那种!
商悦棠:……反派就反派,我今天就要当大魔王!
商悦棠浅色的眼眸盯向荆云身旁偃甲荆霞被江晏砍得一半身子都碎了,剩下半截孤零零绑在柱上,成了一个苗条的粽子。
就是这具东西打得他门下两位长老吐血,还差点杀了他的宝贝徒弟。
所以就算现在她的模样凄惨得不行,商悦棠也内心毫无波动。
商掌门冷漠道:“江晏,山底下有废品的,你把那具残骸拖出去卖了。”
江晏一直恭恭敬敬站在师尊身后,此刻应声道:“是。师尊,那得到的灵石是计入府库么?”
商悦棠恹恹道:“一根破木头,能换得几两银子就不错了,你拿去买点糖,给宫里弟子发了。”
他又补充道:“对了,把她心口那块碎片拆下来,送给景宁研究研究他要是哪一天可以画出这种符咒,就可以出师了。”荆霞全身乃是灵木制成,人皮下虽无经脉血肉,但灵咒广织,且灵力中枢就安置在心口。
听到他们这般讨论,荆云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咬牙道:“住手!你们要什么消息,我说就是了!”
商悦棠喝了口茶,问:“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荆云道:“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只唤她青莲长老。”
商悦棠道:“隶属何门何派?”
荆云道:“三莲教。”
三莲教,上次那个在嘴里烙铁的变态魔教。
商悦棠没忍住,看了荆云的嘴一眼。
荆云屈辱道:“那是给底层奴役的印记,我没有!”
哦,感情你还是个高层干部?
商悦棠笑笑,问:“我听说赤练仙子与三莲教有血海深仇,你们又为何会投奔于它?”
荆云垂下眼帘,鬓间两缕黑发晃动。他道:“百年前,家姐铲除了三莲教四个分坛,也因此遭受到魔教众人嫉恨,被人算计!现下,家姐的三魂七魄都被抓在青莲长老手中,只剩下元神未毁,被我封印在偃甲里……我俩受制于人,只能归附三莲教。”
商悦棠道:“那这青莲长老又境界如何?”
荆云无力地笑了笑:“极高。家姐中计时,已是分神期,她只会比家姐更强。除她以外,三莲教还有其余五大长老,再加上教主,与她并称七莲圣君。”
那你们门派应该改名叫七莲教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左右护法+教主的传统模式呢。
商悦棠点头道:“好,那青莲长老现在在何处?”
荆云道:“幻海小灵境。”
商悦棠一顿,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幻海小灵境,乃是他飞升前,送给门下大弟子谢青的一份礼物,现在居然落在魔教手里了?
荆云不明白他激动的原因,只道:“此灵境平日里隐没无踪,唯有在满月之日才会显现。你们要去找她,只能在今夜,不然就还要再等一个月。”
听了这话,商悦棠更是确信,这就是他送给徒弟谢青的礼物,而不是什么同名同姓的小灵境。他知道天下宫没落后,天材地宝都被瓜分,但落到魔教手中,还是让人不爽。
江晏见商悦棠脸色不对,问:“师尊,你怎么了?”
商悦棠摇头:“无事。你先去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出发。”
☆、幻海
灵境之中,明月高悬,一片碧蓝花海随风摇曳,暗香浮动。
这个香味……有点像桂花酒,清冽带着丝丝甜意,让人似醉非醉。
商悦棠记得,谢青初次来到此灵境时,叹于此花芬芳清艳,曾有意用其酿酒,但最终还是未能成功,原因是
糟了。
商悦棠面容一凛,江晏的剑已经裹挟着纷飞的花瓣,毫不留情地砍来!
此花名为幻海花,花蓝如海,有引人入梦之效。江晏肉体凡胎,必定是中了此花的幻术,将自己当成了敌人。
凭他现在的实力,还伤不到商悦棠分毫,但商悦棠也不忍心去伤害江晏。
剑光残影中,聚蓝透碧的落英婆娑而舞,两人衣袍一白一蓝,交织在一起。
在躲避中,商悦棠发觉江晏的剑法竟然与他平日里所使的不同,舍去了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转变为狂暴粗野的打法,但粗中有细、狂中有理,可谓是将野路子和正统剑法融合到了极致!
商悦棠教的剑法,以轻捷灵巧为主,而那些霸道强横的招法,必定是江晏在拜师之前,自己摸索出来的。
一手扣住江晏的手腕,商悦棠将他拉入怀中,四目相对、额头相抵,神识强力又温顺地探入他的脑中。
那是个寒冬,雪花纷纷扬扬飞舞,红色的灯笼都被霜雪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屠苏酒的香气弥散在大街小巷。
一白白胖胖的小孩穿着棉袄,手持糖葫芦在雪中奔跑,身后玩伴追逐而上,嘻声一片。
本应该是极其欢乐的场景,却因为他们脸上蒙盖的一层模糊不清的雾气,使得这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江晏会在哪儿?
水墨袍随风猎猎而响,又轻飘飘搭垂下来,商悦棠立于危楼之上,极目远眺。
朱门绣户里,银骨炭被火染上了红色,不时爆裂出花,美娇娘提起云袖,将佳酿斟入杯中;薄祚寒门中,女子抱着小孩卧于炕上,手中绣着小儿新服;高檐屋角下,五只野猫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终于,在一方五进宅院外,捕捉到了江晏的身影。
还是年幼的江晏。
他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小的一团,衣着单薄,在寒冬里冻得瑟瑟。
商悦棠刚准备飞身而下,便见江晏身旁的黄花梨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锦衣的丫鬟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疙瘩汤,递给了他,随后阖上大门。
商悦棠知道江晏以前过得不好,但亲眼看见,还是心仿佛被一根针扎了一下。
衣袂翻飞,如流云舒卷,他跳下高楼,去牵江晏的手,可触及的只是一片虚无。
……是幻觉啊。
商悦棠心中空荡荡的,有点难过。
他看着小江晏喜滋滋将那碗汤喝完,把碗端端正正放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