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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一个浅浅笑靥,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顾之素觉得身体一重,伴着几个“殿下走慢点!”“殿下小心!”“那是娘娘殿下不能随便扑!”的惊呼,两只小胳膊已然箍紧了他的腰,将他撞得朝前踉跄了一下。
“父后!”
顾之素一听到这个声音,下一刻就被撞着,根本就来不及躲避,此刻听到嬷嬷们的声音,抬手握住腰间的手臂,回头看向抱着自己的腰,面容俏丽灵古怪的双子,忍不住抬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半是叹息半是无奈的道:“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疯了?莽莽撞撞的不小心,当心被你父皇看见,又罚你背一日的书。”
慕容意瞧见方才那一幕,已经忍不住又笑了,看着睁大眼睛装可怜的皇长双,施施然低身道:“见过殿下。”
“内君叔叔来了!”辛宓一瞧是慕容意,顿时眼前一亮,他是认识慕容意的,当初慕容意和萧烨成亲时,还曾经做过坐床童子,几步就跑到他面前,也不管身后的母父无奈的望着自己,就扯着他的衣摆道,“内君叔叔,上次在宫外吃的糖葫芦,叔叔今天有给我带么?”
“自然没忘。”慕容意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侍从上前,将一个长条盒子打开,露出内中红艳艳的糖葫芦,“你看,这是不是?”
“多谢叔叔!”一瞧见那匣子里的糖葫芦,辛宓顿时眼神一亮,也不管身后的顾之素欲言又止,转身就朝着凤仪宫主殿跑,“父后,我去吃糖葫芦了!会记得给弟弟留的!”
顾之素抬手就要抓他,谁知却抓了个空,望着他渐渐跑远的背影,禁不住扶住了额头道:“宓儿”慕容意瞧他苦恼的模样,即便是已经亲眼瞧见,皇长双这样的“活泼”,看向自己身边羞怯的双子,还是忍不住想叹口气,转向顾之素的时候,这才复又露出笑容道:“放心罢娘娘,那不是外间的糖葫芦,是我来之前,吩咐府内特意做的。”
“宓儿如今这样的淘气,大抵是在当初刚有宓儿的时候,波折太多……以至于宓儿出生之后,我与陛下一直娇养着,不想让他有一点不顺意可他都已经这么大了,这样莽撞于皇家不是好事,只如今想要掰回他的性子,却还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娘娘何必如此有心,说不准……等他们长大就好了。”
“你倒是看得开。”顾之素含笑看了他一眼,低身瞧着羞怯的小双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宫殿道,“昕儿,去跟哥哥一同吃糖葫芦罢。”
慕容意闻言,也含笑揉了揉孩子的发丝,鼓励道:“去罢,今日之后,你便要暂且留在此处,与几位殿下一同读书,可要好好相处才是。”
望着孩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留在原地的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回身朝着石桌边而去,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扬起,翠色的竹叶顺着风飘落而下,沙沙作响的坠在他们脚边,几分清香芬芳淡淡飘散开来,和着悄声私语再度消失在风中。
第404章心若琉璃?上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袅袅的青烟散开,盘旋在殿宇上空的苍穹上,连佛像的面容也被遮掩,淡淡阳光自云间坠落,一点点铺洒到深棕的门槛上,同样照亮了一片纯黑的,仿佛也被烟雾笼罩着的,男子背后披散的衣袂。
殿宇之中烛火摇晃,阳光自门外蔓延,内里却仍是昏暗。
偌大的佛寺正殿之中,只有一个伏跪在地,如与黑暗凝为一体的人。
佛前供奉的长明灯,不着痕迹的晃了晃。
他缓缓直起身双手合十,素白的面容在昏暗之中,愈发显出几分冷硬漠然,那身黑衣在青砖之上,柔顺的如同水波散去,起身之时不带尘埃,只见袅袅的烟气腾起,昙花芬芳混杂檀香气味,乍然在黑暗中绽放开来。
定定注视着那垂眸拈花,仿佛正透过层层烟雾,对自己露出微笑的佛像,他无声的闭上了眼睛,以沙哑之声一字字念诵道。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愿我来世,不再于情爱,于恨怨,于生死挣扎愿我来世,再无遇见,心怀不舍,难以放下。
转身踏出佛寺的那个瞬间,他禁不住稍稍仰起头来,任由阳光落在苍白面容上,映着那双乌黑的眸子,清澈见底没有一丝黑暗,而那张苍白清秀的面容,只有弯起的薄唇鲜红如血。
甫一走下汉白玉台阶,眸光越过垂下的柳枝,以及飘散的袅袅烟雾,正好与安静立于槐树下,一身暗金色绣金麒麟袍的人对视,眼神却也不过是一触即过,玄黑下摆如烟似雾般坠落,一步步踩着石板朝那人走去。
就在两人要擦肩而过之时,立于槐树之下的人,仿佛终于难以忍耐,一把要握住那白皙手腕,却在手指将要触到之前,眼睁睁的看着袖摆,自自己的手背上擦过,指尖唯独留下微风,以及那人身上的昙花芬芳。
独孤俨怔怔的望着自己,空无一物微微蜷起的手指,瞳孔骤然紧紧缩起,声音嘶哑的难以听清,语调模糊的唤着:“之淮……”
“首领是在唤谁?”在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黑色的身影蓦然停步,分外苍白的面容不动,薄唇却微微掀起轻声道,“吾名寒璃,首领若是唤的是我,不该再唤那个字。”
话音未落他再度抬步,树下之人却蓦然转身,目光里深的看不清楚。
“你站住!”
定定望着那人单薄削瘦的背影,独孤俨良久才回过神来,禁不住上前一步靠近他,想要去抓那人垂下的冰冷指尖,却无论如何不敢再伸出手来,语调仿佛强忍着万般痛楚一样,一字一字从唇齿间迸出声音。
“当真……再也没有机会了么?”
寒璃背对着他,声音淡然无波:“首领说的,是什么?”
独孤俨攥紧了手指,眼眶有些发红,他心中颤得要命,声音却强自镇定,仿佛在遮掩着什么:“自然是你我之间!你我……再也没有机会了么?”
“看来,首领与我所想,不太一样。”立身在不远处的人,闻言极轻的低笑一声,这才施施然转过身,眸子犹如黑夜般幽暗,“我以为这件事,早已经结束了。”
话音未落他不再停留,低身对着独孤俨一礼,独孤俨望着他的背影,恼怒又无措的低唤道:“顾之淮!”
寒璃陡然自梦中惊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摸到一手冷汗,他极轻的叹息一声,坐起身垂下头来,手指不自觉相互摩擦,眼光也比平常晦暗许多。
他又梦见了几年前,那人刚刚认出自己的时候,一路尾随着自己进了寺院,纠缠在他左右不肯离去,非要让他承认他还记得,他心中还有未去的火焰,让他回到他身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