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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觉连手机都给捏关机了。
后来,女人的遗物就带走了一本《圣经》。
只因为扉页写着“致觉明”三个字。
其实在美国的时候,连几个不同译本的《圣经》尹觉明都读过。但这一本不同,这一本,是那个女人留给他的。
尹觉明随手一翻,就翻到了伊甸园的这一节。
女人似乎格外喜欢其中的描写,用铅笔轻轻画了线。
尹觉明当然知道,那是一片神的乐土,永不止息地流淌着蜂蜜与牛奶。
世人做着伊甸园的梦,不愿醒来。寻寻觅觅,跌跌撞撞,或要寻找,或要创造一片神的乐土。
尹觉明合上书页,抚摸着粗糙的牛皮封面:“但是姐姐,这世上并不存在这样的地方。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尹觉明浑身湿淋淋地站起来。
他逆光而立,有水珠不断从额发间滚落。
显得又狼狈,又美丽。
偏偏,若想从他的神情或眼睛中窥见什么,却是万万不能的。
张弛时常有这种感觉,尹觉明的眼睛像一股深深的潭水,吸人魂魄,又望不尽底。即使现在,他知道了尹觉明的故事,却依旧无法彻底看透这个人。
他就像一个秘密,因为不得解,所以轻易使得他人沉迷。
“我是真没想到,这样的事,我真有一天会毫无保留地跟人再提起。尤其是……”尹觉明冲他眨了眨眼,“瞧瞧,一个看起来,这么渴望着我的人。”
第十五章
张弛上前一步,忽然捉住了尹觉明的手。
尹觉明湿淋淋的脸上带着点笑意,目光则是颇为审视地打量张弛。
“对不起,我无意戳你伤疤。但我想,你姐姐说得话是对的。”张弛虽年纪比他小,完全站起来,却比尹觉明还高上半头。他凑近他,尹觉明就不得不微微扬起脸看他。
“我知道,你看我现在,过得也很快活。”
“是吗,是快活吗?”
“是快活。”尹觉明很肯定地回答。
“我怎么觉得,只是享乐,却并不真的快乐。”张弛伸手在尹觉明侧脸上用力擦了一下,目光如点漆凝视着他,“老太太总说,世上所有的好都是相对的。每个人的命运机缘都不同,你不该用她的过去惩罚自己。”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尹觉明淡淡笑了一下,脸一抬甩开了张弛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没有人惩罚自己,没有人。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就是因为它已经发生了,谁都改变不了,谁也埋怨不了。我不憎恨任何人,我依旧能和秦硕亲密共处,喜欢我的人依旧多过讨厌我的人。”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对劲。”张弛垂在身侧的手,勾了勾尹觉明的,轻声问道,“其实你心里是知道的吧。秦硕,他喜欢你,只是自己还没察觉到。这一点,你自己心里是清楚明白的。”
尹觉明并没有回答,或许他心中有答案,但有些答案不必说出。
他目光投向四方,将濡湿的头发全部向后撸去,脸完整地暴露出来,显得不似平日柔和,轮廓线条犀利干净。
“好像再没什么能走进你心里……”
“你说什么?”尹觉明皱眉。
张弛定定地看了尹觉明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了。你这样站着,容易感冒。”
因为尹觉明浑身湿淋淋的缘故,鞋子也不好穿,坡更不好上。
张弛几次三番走到前边截断他的路,蹲下身,最后尹觉明只好妥协,拎着自己的鞋趴到张弛背上。
脊背上有汗水的气息,还有属于张弛的特殊味道。那是年轻,朝气,蓬勃的神力的气息。
随张弛向前走的颠簸中,尹觉明有些恍惚。
好像当年这样的青春气息,他也曾经有过的。
张弛将尹觉明一路背回上坡的车边。
回程的路上,尹觉明从张弛的抽屉中找了一张喜欢的磁带。
他身上披着张弛的外衣,浑身虽湿漉漉的,张弛将他塞进副驾驶座时,却没有丝毫的忌讳和嫌弃。
天气不算凉,但张弛没有开窗。车中的空调温度,也被他调得适当。
夏日的阳光从车窗外剖进来,暖融融地晒着尹觉明的皮肤。听着怀旧的老歌,看着阳光中漂浮的细微尘絮,他有些昏昏欲睡了。
“想听你第一次唱得那首歌。”尹觉明说。
“什么时候唱的?”
“就是那时候,你第一天来接我。后来送我去镇上,也听的是那首歌。《流星花园》里的,叫什么来着……”或许是困倦,尹觉明的声音带着一股瓮声瓮气的鼻音,像撒娇,“突然叫不出歌名了。”
张弛了然,随手抽出磁带翻了个面:“其实就在这张磁带上。”
前旋律响起,尹觉明便闭上眼靠着,一摇一晃,有些意识恍惚。
张弛小声地哼着调子,让尹觉明在模糊的意识中感觉到,这首歌其实,也挺动听的。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张弛本是小声哼唱,唱到第二段时,尹觉明却也跟着他哼唱起来。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秦硕拾好东西从屋里出来时,刚好看到张弛那辆黑色的桑塔纳挡在捷豹前面。
张弛靠在车头抽烟,发着呆看着天上变幻缓慢的云。而透过车窗玻璃,副驾驶座上,秦硕看到尹觉明披着一件黑色外套,正歪着头打盹。
尹觉明的睡脸很平静,秦硕却觉得有些暴躁。
走得近了,才发现他浑身湿漉漉的,发黏在脸颊上,这又给他添加一丝魅意。尽管他现在无知无觉。
察觉秦硕走近,张弛上去拦了一下,秦硕面色不虞,指了指车里的人:“我要走了,得打个招呼。”
张弛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手:“他刚才……在水里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不用说,是他自己跑去玩的吧。这附近有河?”秦硕听了话止住脚步,也有点想掏烟。
跟谁都行,他有点想跟人聊聊天。
张弛却并没有给他机会。烟还剩下半只,但张弛扔下踩灭,绕过秦硕敲了敲副驾驶的玻璃窗:“尹先生。”
张弛嘴上叫的是尹先生,但若仔细观察他的目光,却带有点别的意味。
如果秦硕再细心点,就会发现这一幕何其相似。当初他送尹觉明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叫醒车上的人。
尹觉明睡得浅,醒得快,但夏天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