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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
他们生前相处时间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三年出头,离薛洋想要的,差得太远。
如今阴阳路上,与君霜雪吹满头,大概也算得上,偕老白首。
薛洋一生从不知温柔为何物,但这满身剑戟,此刻却温柔得滴出水来,柔声道:“晓星尘,你是不是,心悦我?”
木石05
你抓住我的手,那手沾满鲜血,按理说应该滚烫,可偏偏是冰凉的。
你问我是否心悦于你,我静然不应,你大概当成默认,欢喜之情几欲融化漫天风雪,一把揽我入怀。
你说要带我回义庄的家,我终于动了,悄然攀上你的双肩,你更用力地搂我,领会成彼此拥抱。
我将你双肩紧扣,你逐渐吃痛,不安唤我道长,我十指如勾,已刺透你肩胛,并不放手。
薛洋,别走了,留下来陪我。
薛洋猛地从水中扎出,干瘪的肺迅速盈满空气,仰脖大口呼吸。
他找出了晓星尘求死的原因,相拥时毫不设防,却被晓星尘紧紧扣住。顷刻间常宅坍圮了高檐、斑驳了朱漆,漫天大雪化作乌黑的水柱盖顶,而他的道长死死地拽住他、安静地伤害他,堵住他所有活路,拖他坠入最后的幻境。
死水将薛洋覆盖,薛洋呛水,拼命往上游去。晓星尘在水中长发摇曳,脸色苍白,双目幽黑,如一尾惑人水鬼,安静看着薛洋挣扎,柔软地从薛洋背后绕到肩头,再攀到胸口,再滑至腰肢,再缠于双腿,最终游到薛洋下方,纤细的手指握紧薛洋脚踝,大力将薛洋往深水中拖去。
薛洋瞪大双眼低头,用眼神质问晓星尘为什么,而晓星尘一边害他,一边也仰着头凝望他,面色清冷,不辨悲喜。肩后被晓星尘十指刺透的伤口生疼,薛洋在水中同晓星尘僵持,逐渐失力,被晓星尘一寸寸拉往万丈深渊。
引魂宝鉴之所以被列为禁物,全由于心魔梦境迷人神智,用者必然有去无回。古往今来,于镜中全身而退的,唯独一个佛法湛的蓝安而已。有人早就警告过,奈何薛洋不肯听。
薛洋即将溺毙,他紧握的左手终于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松开,一粒橙光随之坠落,映入晓星尘深不可测的眼帘。
那是一颗小小饴糖。是幻境第二世,薛洋出门去屠白雪观前带上的。这糖本是晓星尘当日付的房租,薛洋放到口边,想一想又于拳头,谁料一捏就是恍然三世。
看着那颗糖,晓星尘古井般的神情裂出波澜,他双手颤抖,最终一把将薛洋往上奋力推去,自己则孤独地沉入水中,白衣长发被逐渐吞噬,再看不见了。
死里逃生的薛洋踉跄着涉水而走,不知走了多久,黑色的水从他胸口逐渐降低到腰腹,再降低到小腿,最终上了岸。
他瑟瑟发抖,一上岸就五体投地,没有一丝气力。一双雪白的道履行至他跟前,他头顶左边传来一道笑吟吟的声音:“没想到啊,他居然放你活路。”话音刚落,湿漉漉的降灾被送到他手上,他头顶右边有一道温和的声音:“我帮你把剑捞出来了,现在帮你烘干衣衫。”
“不过你可别得意,你比蓝安小子差远啦。”左边声音道,“能活下来全靠我道法高深、心障澄澈,否则你早已葬身宝鉴。”
薛洋很想抬头,但无能为力。这两道声音一模一样,连咬字时尾音略轻的习惯都如出一辙。他被右边的人翻面,灌入内力烘干衣衫,果然是两张晓星尘的脸映入眼帘,丝毫不差。
左边的晓星尘心情很好,右边的晓星尘一脸凛然,两人都穿白衣,但略有不同。左边那位头戴方寸观的鹤翎道冠,右边那位腰间挂着白雪观的墨梅玉。
“我是胎光。”挂者一边救治薛洋,一边道,“抱歉前些日子将你捅穿,是遵照对面那位的意思。”
胎光爽灵幽,三魂阴阳血化成。
“我是喜。”戴冠者道,“谁叫我对心爱之物素来很有保护欲呢?死在水中那位是欲。”
喜怒忧思悲恐,七情生死幻障为引。
待薛洋回转过来,他望着面前的山洞,问道:“那里面的……可是幽?”
三魂七魄。三魂者,胎光、爽灵、幽。胎光是人的良知,第三世诛魇救世的,便是晓星尘的胎光,晓星尘自散魂魄,胎光幸存下来。爽灵是人的肉身,晓星尘死前首先震碎的就是这一魂,随着尸体火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了。
七魄者,喜、怒、哀、惧、爱、恶、欲。第一世抱着小薛洋度过整个春天的是喜,第二世害怕薛洋赶自己走的是惧,上一世想困住薛洋一同死去的是欲。其他四魄,恐怕都震碎了。
三魂七魄中,最关键的是幽。幽保存一生完整的因果善恶,人入六道轮回也全凭幽流转。薛洋九死一生才来到晓星尘残魂的最深处,如果这最后存活的不是幽,那么晓星尘是万万无法回魂的,而标记五次的薛洋也走不出引魂宝鉴了。
说晓星尘的残魄幻境远比常人安全而平静,这个薛洋信。不知蓝安是多么恐怖的存在,竟能救出道侣,活着出来开宗立派。
好在胎光和喜都同他点点头,薛洋抓起降灾要走,忽然被两人按住,一左一右吻在他脸颊上,喜笑容满面道:“你曾强吻我俩,这算回礼。”
薛洋自诩脸皮奇厚,冷不丁双颊竟滚烫起来,尚且不知如何作声,喜与胎光便一齐朝薛洋优雅地欠身,逐渐消散了。
“你已找出我求死的原因,”胎光最后提醒薛洋道,“你还要说服我相信执念能够实现,重新燃起我的求生欲,从而劝动我使用活人血凝形,便能带我回魂聚魄。”
山洞中星光熠熠,因为嵌满华光溢的矿石。薛洋走入洞中,迎面看见晓星尘雪白的胴体,登时屏住呼吸。
因爽灵已被破坏殆尽,晓星尘的肉体被困在十七岁的模样。那一年他遇见薛洋,比当时的薛洋高上半寸,这半寸优势一直保持到死去,不料如今,两人终归一般高矮。
晓星尘恢复赤子身心,不着片缕。薛洋无法控制自己,一寸寸肌肤看遍他的肉体。他真的很白,陷在黑色的岩壁中,就像一块砧板上待宰的鲜嫩肥肉,骨架又纤细,于是那脚踝、那手腕、那腰肢、那锁骨和修长脖颈,都曲线毕露,滋生艳光。他的双腿又直又长,胸口的乳珠和他的唇色一样,都是生嫩的粉红,薛洋很想用力吮咬这三处地方,想看能否在自己的玩弄下,逼粉色绽出嫣红的淫状。他浑身的毛发似乎都生在头顶和眼皮,所以浓密的黑发像绸缎般细腻、光泽、绵长,一双睫毛像扑闪的蝶翼,而他的胸膛、小腿、腋下和胯间,居然光滑白皙,是头白虎。他的性器正垂在胯下,形状漂亮,安静得正如其人,而他腰得很窄,屁股于是很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