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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林之中。
父亲同母亲感情极好,自母亲死后,便在桃花林里建了一个木屋,日日酗酒。
父亲沉浸在母亲的死里拔不出来,酗酒也有两月了吧。
听到奴才的话,楚宴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昨天他还拿了糕点去看望他呢。
兴许,他今日也在。
等到了晚上,楚宴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乘着夜色很快就到了纪止云那里。
夜黑风高,月亮也被层层的乌云给遮住。
借着为数不多的光,楚宴看向了那边。
原本以为今日的纪止云还会跪在母亲坟前,没想到他身边已经有人作陪。
楚宴小心的望了过去,纪止云看他身边少年的神情满是温柔。
那少年背对着楚宴,楚宴完全无法看到他的脸,可纪止云的神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怀里的糕点已经被压扁,楚宴在桃花林里住了两月,难得有同龄的伙伴,便自然而然的对纪止云上心。
可看他现在对别人这般好,楚宴心底满是疼痛,回了自己的眼神。
楚宴重新回去了,他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惹得那边的纪止云朝此处一望。
“怎么了?”
纪止云答:“那边似乎有人。”
“兴许是你听错了?”
纪止云也不想反驳燕离的话,毕竟他难得交了一个朋友。
“也许是吧。”纪止云满心温柔的看向了燕离,“昨天真的谢谢你。”
燕离淡笑:“只是糕点罢了。”
“你还给了我一把伞,今日早上也下了微微细雨,我舍不得再用。”
“……为何?”
纪止云:“怕用坏了,就找不到伞还给你了。”
原本想要离开的,可小心离开的途中却还是听见了这一切。
楚宴脸色苍白,身影最终没入了黑夜的树林之中。
纪止云正朝燕离说着话,可没过多久,那边竟又发出了声响,他看了那个方位许久,眼神微闪。
他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跟上来了?]
[嗯嗯!]
[也多亏我这么故意诱导。]他得让纪止云知道,那天的人不是燕离,而是叶霖。
楚宴心伤的穿过了桃花林,不知后面纪止云已经跟了上来。
他十分伤心,因此也走得不快,纪止云越跟越近了。
夜色越来越浓,摸着黑走,视野十分狭窄。鼻尖也只剩下了泥土的腥气和桃花溢出来的香味。
纪止云看见楚宴抽噎着走到了木屋旁的坟前,将怀里的糕点放到前面。
“阿娘,爹近来一直在喝酒。”
“我认识了一个人……听说他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却舍不得留下母亲一个人长眠此地,和我一样……”
“他身边的那个人,和我长得好像,他是不是把我给认错了?”
“算了,认错就认错吧。总是这样,所有人到最后都会离我而去,就不该奢求什么。”
因为爹总是酗酒的缘故,家里逐渐开始缺银钱了,虽然不至于东西也买不起,可能这只是最初的征兆,等以后会更加严重。
糕点他舍不得吃,小心的摆在了坟前的碟子里。
“阿娘……我好想你。”
黑夜越深,楚宴的眼角渗满了晶莹的泪珠。
他身上萦绕着深深的孤独,在这片寂静的桃花林里,也许谁也不回来。
纪止云的呼吸颤抖,他不知道……他真的认错了?
那一瞬间,原本被梦境困住的纪止云忽然苏醒了全部的记忆。
这是梦?还是真实?纪止云分不清。
可如此真实的梦境他还是第一次见着,甚至连细节,那些桃花的触感,都能感受到。
纪止云想把它当成真的,否则怎么解释得通?
望着年幼的楚宴,他还在那边亲昵而伤感的抱着他娘的墓碑,说着想他娘的话。
这是他年幼时的场景,这是他认下燕离的第二天!
他在和燕离说说笑笑的时候,楚宴是赴了约的!
纪止云忽然痛到极致,仿佛千万只毒虫在啃咬着他的心,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将他的感情视若无睹,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在他身上鞭打出相同的痕迹?
那杯毒酒……
纪止云嘴唇颤抖了起来,想要走过去将楚宴抱住:“霖儿……”
可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楚宴被他下令打伤,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跌倒在雪里,爬也爬不起来。
“送他回房吧。”
“可要找医师来医治?”
纪止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露出残忍的微笑:“治了,不就白打了吗?”
下人不敢多言,连忙把快要昏迷的楚宴送了回去。
纪止云想要痛骂自己,为何如此狠心?可他就像一个旁观者,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而这个梦,只是再现当时的场景罢了。
他回到了书房,看着自己幼年画的那幅画,只是一片纷飞的桃花林,上面没有一个人的痕迹。
纪止云记得,那天晚上他看着这幅画良久,根本没有管楚宴的事。
纪止云青筋凸起,想要去看看楚宴,可身体完全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没过多久,一个丫环急急忙忙的来禀告:“大人不好了,公子发烧了!”
“烧了来喊我作甚?”
“大人不准喊医师……这样下去,公子会死的!”
纪止云的心痛到撕裂,那一日他是怎么说的,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去跟他说,他撑不过去,家中老仆的性命,也会陪他一起去死。
楚宴的父亲在他救下他之前就死了,只剩下那位从小照顾着他长大的老仆。
自己不让治,一心想让他……代替燕离。
纪止云紧咬着牙关,不想再说一遍那种话。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控制身体了,纪止云悲喜交加,连忙和丫环一起去了楚宴的屋子。
一推开门,满是血腥味传来。
原来他竟伤得这么重?
纪止云连忙走到楚宴身边,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楚宴恍惚之间睁开了眼:“先生?你来看我了?”
他烧得厉害,脑子也糊涂了:“不对,先生怎会来看我……他要让我死。先生看我的眼神是冷的,半点情意也没有,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
纪止云喉咙哽住,像是压了千斤的重物,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这个寒夜,外面都是风雪,他竟是这样过的么?
这个梦说到底和现实不大一样,那个时候的他,让丫环这样对楚宴说,是不是把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的楚宴推入了深渊?
“我好疼,浑身都在疼,可是不及心里的疼。”
“早知是这样,我就不该飞蛾扑火,就不该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