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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哼了一声,立马瞥开眼神:“这么生龙活虎,想必不怎么疼吧。”
他当真喜欢他……
楚宴的心底充满了苦涩,喜欢他这个将死之人做什么?
楚宴却不想拒绝,他总归是个自私的人,那么温暖……他想要靠近。
所以楚宴敛去了自己眼中所有阴暗和复杂的情绪,抱着肚子,可怜兮兮:“我不是装的,可疼了……”
燕王又立马转过头来,紧皱着眉头看着楚宴。那眼里却满是担心:“别怕,医师很快就来了。”
楚宴这次是真的疼了,他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陈周才去请了医师,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来的……”
“哼,慢吞吞的像个乌龟似的,陈周也慢。”
他满不耐烦的语气里夹杂着关心。
楚宴假装自己还能活,他早就偷听到医师之间的话,说他的余毒会一点点进入骨髓,到时候谁也救不了。
楚宴脸色煞白,呼吸也越发微弱。
燕王见到如此情形,生怕楚宴会就此一睡不醒,便一直在他耳旁轻声低语:“别睡,医师很快就来了,别睡……”
换来的,唯有楚宴越来越急促的抽气声。
燕王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弱冠之后,可有人为你取过字?”
“无。”
“子安,叫子安可好?”
楚宴在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露出一个微笑来。
子安……子安……
纵使纪止云想让他去死,嫌他碍眼,却有一个人希望他安好。
他不知道,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多么珍贵。
楚宴眼底含着泪:“好。”
正在此时,医师终于赶来。
楚宴已经神志不清了,不知多久把了脉,又不知多久熬了药。总归他醒来的时候,一碗一碗的苦药喝下,有些还是在他睡梦之中灌下去的。
燕王不知守了他多久,眼下的青黑越发严重。
楚宴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意,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他的侧脸。
可手到了半途中,楚宴又凝固住。
前方似有巨大的阻力,让他不得前进一步。
那小小的距离对楚宴来说,都堪比洪渊。
楚宴心底那点暖意被驱散,重新合上双眼,他贪恋,想要靠近,却知道无法靠近。
因为他快死了。
一个快死之人,如何能受得起活人的爱?
楚宴重新昏睡了过去,这一次却夹杂着深深的不甘。
倘若他还是完好健康的身体,又怎会……连回应一下也不敢?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什么声响:“陈周,别掌灯进来,他会睡得不安宁的。”
“王上已经陪在公子身边三天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再过十来天就是王上生辰,会有许多使臣来此,王上要保重身体啊。”
“不必。”
陈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你去吧,寡人在这里守着,他额头的烧已经退了,这会儿应当没事了。”
“可七国使臣们一个个的到来,大王总该得召见一下他们……”
“以后兴许还有很多机会召见他们,可能陪伴在叶霖身边的时间……却不多了。”
陈周想起医师们的话,忍不住擦了下眼泪:“好,奴去把各地军情拿过来,让大王就在公子寝宫批阅。”
“嗯。”
等陈周走后,燕王静静的凝视着床上的楚宴,不知自己对楚宴的感情从何而起。
大约对他生了怜,又从怜生了爱。
他的感情复杂而浓烈,燕王竟对纪止云心生妒忌。
这个人在生命快要燃尽的时候,依旧心心念念都是纪止云。
他的心破开了一道口子,尝到了苦味,这是楚宴给他带来的滋味。
几日过后,楚宴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
十一月下旬,天气越发寒冷。偶尔几个晴天,也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过。
楚宴身体发软,想喊人来扶他起身,想出去走走。
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小太监,楚宴记得燕离曾易容成他的样子,因此小太监伺候自己穿衣的时候,楚宴注视着他的脸许久。
“公子,可是奴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楚宴回过神来,只轻轻摇头。
总不能说……怀疑他是燕离吧?
“公子想去什么地方散心?医师说你身子还弱,不能受凉的。”
“不会离这边太远,就……上次没被砍掉的那颗梅树那里吧。”楚宴上次折了一支梅花送给燕王,因此那颗梅树才得以幸存。
小太监点了点头,那个地方倒是不远,又有风景可看。
等楚宴穿好了大衣,他便扶着楚宴去了那个地方。
公子身上馨香缭人,如此近的距离,仿佛他一根发丝都是香的。小太监看得入神,他无论何时看公子,都觉得心痒动人。
终于走到那颗梅树前,楚宴抬头望着那风雪之中的梅花,一时之间入了神。
“哎呀,奴忘记拿手炉了!”
听了他的话,楚宴才回过神来:“你回宫去拿吧,正巧我也冷了。”
“可公子一人在此处……”
“这是行宫里,能有什么危险?去拿吧。”
小太监低头道:“诺。”
他快速的朝前小跑而去,竟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一个人:“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万一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一看是陈周公公,他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陈公公,奴知道错了,奴是想回宫拿公子的手炉。”
披了陈周皮的燕离淡淡的嗯了一声:“下次可小心点。”
“是!”
小太监仍旧不太放心:“陈公公,奴能拜托你帮一个忙吗?”
“何事?”
“公子一人在那边赏花,我有些担心,希望公公能过去陪一会儿。”
小太监原本是想指一下那边的,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副极美的画面
楚宴踮起脚似乎想要折下树上的花枝,梅树上还积累着白雪,他轻轻摇动的时候白雪就簌簌而落,全都洒在他的四周。他想要折下的那支花太高了,摇动了两下树枝,却没有折下。
楚宴紧拧着眉间,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那被染了雪水的指尖,微微的泛起了粉,真是每一处都好看到了极点。
“很美是吧?”
小太监蓦然回过了神,立即低下了头。
“美得想据为己有,让见到他的人全都疯狂的朝他涌去,连咱们这种太监……也会生出点绮念。”
小太监脸色苍白:“陈公公……”
燕离看向了他:“你和我,是不是有同样的心思?”
“奴、奴……”
燕离知道他未如自己陷得那般深,兴许还不是爱。只是对美,大多数人都会起点其他的想法。
“呵,你去拿手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