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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站起身来,扶着蕊儿的肩膀便朝外走,全不顾身后莫婉贞对着她的背影死命地“啐”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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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的宅子若论规模,虽比钟家要略逊上一筹,但在城中也算得上是顶尖的水平。
尤其是他家的园子构造,虽不似钟家那般以水为轴,处处轩馆,皆有讲究,但也算得上是匠心独运,花木葱笼,其中有几处别具一格的景致,颇令人眼前一亮。
而这安家老夫人的寿席,便摆在园中一处极宽敞极富丽的所在。
因安家近年的上升势头直追钟家,在商界威望日盛。故那城中的富豪大户,甚至达官贵人,今日但凡无事的,便皆过来给安家捧场。男士暂且不说,只是那些太太小姐们,简直便是争奇斗艳,极尽浓妆艳饰,一时间处处衣香鬓影,珠宝流光,令人瞠目。
而在一众客人当中,更有几个小报报馆的记者夹杂其中,不时对着各位名门淑女一阵狂拍,更兼采访商界的名流,忙得不亦乐乎。
安醒生知道家里并未请这些记者上门,见这几人不知从何打探的消息,竟是不请自来。不过虽是有些许意外,但是一来他也想借此机会出出风头,只当给安氏香料打上一番广告,二来见诸位来宾并不反感,尤其各位女士更是如鱼得水,争相上镜,便更觉得此举算得上锦上添花,因此不仅不去驱赶记者,倒让下人好生招待。
眼见所请宾客已到了七七八八,外面钟家人方至,安醒生一接到仆众通禀,急忙向身边人说声报歉,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
他先和钟家众人施了礼,又和几房太太道了安后,便靠到钟秀身前,故作亲热地逗她说笑,只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往一边的秦淮身上扫去。
当今豪门望族之家,男宾一般都喜欢追赶时髦,大多穿着昔时盛行的西式三件套洋装,所以满座看去,一大片的各式礼服,也分不出谁又是谁。而秦淮和钟信二人,今日却皆穿黑色的中式长衫,配上雪白的领子和袖口,在一众西装男宾里,倒偏显出了几分中式人物的风流倜傥。
安醒生因看在眼里,便只觉这位昔日的大房男寡,现时的七少奶奶,清灵水秀,俊雅相宜,自有一股子风流态度。
而在秦淮身后,便是紧跟的丫头碧儿,纤腰一握,两只眼睛只管在安醒生身上流连,偶尔两人目光一碰,安醒生便朝她微微点头,似是在暗示她只管等自己的暗号消息。
若说以钟秀与安醒生的关系,她即便不主动帮着张罗忙碌,倒也应以恋人身份,陪在其左右,会见诸多亲朋好友。
可是到了安家,钟秀却只稳坐席上,陪着身边的母亲和二哥钟义闲聊。虽然温柔丽色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她却毫不留意,一双眼睛只在二哥处停着,知道他方才被大太太的话伤到了脏腑,便暗暗安慰于他。
一番忙碌之后,安家请的司仪宣布宴席正式开始,席中众人举箸端杯,很快,便进入那种宴席中常见的散乱状态。
安醒生手里拎着酒杯,身后跟着提壶的小厮,那小厮壶中原本不过是清水,所以他随走随敬,看似喝了不少,其实却大都是喝了水下去。
待到那宴席进入高潮,男人们举杯换盏,女人们聚在一块闲聊八卦之际,安家请的戏班子并各种说书、放洋片、演戏法的又适时出现,一时间,整个宴席热闹非凡。
这会子,便是少了谁,也无人注意
安醒生看了看腕上的洋表,眼睛在钟家席面上流连了片刻,便暗自点了点头。他心中早有算计,此时觉得时机已到,自然便按计行事。
他先前便请了一位南洋香料界的泰斗级人物前来赴宴,这会子便先把他请到一侧一间小花厅内,又让小厮按着自己预先安排好的名册,去请香料届的数位同行前来,大家共同聊一聊南洋的市场和香料的流行趋势。这其中,自然便包括钟家目前的掌事钟义和钟信。
另一边,他又安排家中女眷,在另一个花厅里,仿着西人的模式,弄了个小型的女生沙龙,专请各位年轻的小姐太太,前来谈论衣裳脂粉明星等事,像钟秀这样的身份,自然必在其中。
一时间,热闹的大宴会里又自然有了两个分场,人流穿梭,各有各的所在。
安醒生看到这种场面,心中暗喜,立即让贴身的小厮偷偷混进宴席,找到碧儿,一个眼神之下,人不知鬼不觉地,倒把一个纸包塞给了她。
钟家这席面分为两处,除了几房太太面和心不和地坐在一处,看安家请的名戏班子在演那极热闹的一出《鸿门宴》,另一席现下便只有秦淮一人,既没被邀请去商界的男宾处,又因是男人身份,不好请他去小姐们太太的沙龙,只一人坐在席上,寂然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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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一人坐在席上,略低着头,时而喝一口面前的香茶,瞟几眼台上的戏。
说实话,这工夫钟信不在身边,在喧嚣的宴席里,秦淮只觉自己倒像是一只孤独的水鸟,面对一望无垠的水面,无处落脚。
虽说那男人便是坐在旁边,也从不多言,且有时看他一副装出的萎顿模样,还会觉得阴险可怖。可是他现下真不在了,秦淮才发觉,原来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习惯了和他相处的感觉。就算明知他很危险,却似乎也没有初时那般怕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担心自己怕不是到了“近墨者黑”的光景,一直在他身后伺候的碧儿,却忽然笑着说道:
“安少爷怎么倒过这边来了,二小姐现下在那边花厅中呢。”
秦淮心中一动,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果然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安家大少爷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便站起身,和对方打了招呼。
安醒生一双眼睛在他眉梢那颗胭脂痣上滑过,又飞快地在他雪白的脖颈上停了停,笑道:
“我这会子过来不是来寻钟秀,原是有点子小事,倒要麻烦七奶奶,才是真的。”
秦淮微微一怔,面色却不变,笑道:
“安少爷惯会说笑话,想我一介俗人,每日家从早到晚,不过都是在内宅厮混,不像您成日忙于外务,天南海北,无所不知,又会有何事能麻烦到我。便是有,这在座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