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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的代役人。
民户支付粮食或者钱财给朝廷,以此役,官府再用这笔钱聘用代役人。朝廷最早的说法是役钱都给代役人的,不过,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各地官府也没太过盘剥,毕竟这是确确实实的买命钱,基本上六到七成的役钱,都能让代役人拿到手里。
可是,如果服徭役是一件简单的差事,那就不会有人拼了命的花钱役了。
总之,方捕快的弟弟,干的就是这么一个苦差事。
但因为他一家子都是捕快,所以相比起其他代役人和服役人,他还是相对的轻松一些的,因为工头也都是捕快做的,会相对的给他宽泛一些。方捕快的弟弟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人,反而很能利用自己的这点权力,调和双方的关系。
所以,有他在,捕快工头手底下就能稍微松一松,能让服役人和代役人喝口水,歇一歇。这非但没让各种活计滞后,反而大小工程完成得又快又好当然是瘦谷县的所谓大小工程。
于是,方捕快的弟弟年纪不大,可是已经有了些威望,官府喜欢找他来代役,其他人也愿意跟他一块干活,他大小算是个头领。
这位方头儿呢,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没当上捕快,就怨恨父亲和兄长们,反而一直以来都对父亲和兄长们很尊敬,因为他知道固然他也是捕快出身的子弟,但若是只凭这点,其余捕快们不会给他这么大的面子,他们对他好,愿意跟他谈,迁就他,都是因为他后头站着一个父亲和四个哥哥。
所以有什么好东西,即便只是一口肉半口酒,他也会拿到家里来,跟家人们分享。然后有一天,他就拿了那么一壶水来。
讲这事甜水村、甜水井里,龙王爷在里边洗过澡的,能前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后,龙子和龙娘娘的事情,也是从这位方头儿的口中传来的。
“……小人觉得这事有点奇怪,怕他被人骗了。便私下打听了一下龙娘娘的事情,结果发现,除了苦力根本就没什么人知道。便以为这是个小地方的神婆,让小人那弟弟谨慎些,别多掺和。又过了半个多月,听说是龙娘娘治好了什么人,这才突然之间变得有名起来。”
这位方捕快说是讲龙娘娘,实际讲自己家人的篇幅倒是占得更多,知道他这是想表现一下自己。卢斯看冯铮并无不耐烦的意思,也就同样耐下心来,听他从头到尾讲下来。虽然方捕快说的这些话里应该是也有许多夸大之处,可冯铮跟他相处的时间不短,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这个方捕快的为人应该还不错,若他们一家都是如此,那家教还真是好。
卢斯觉得,家教好坏,不是这一家子老小读书读了多少,而是一家老小人性如何。
待他说完,冯铮对卢斯道:“咱们也是要派人回去细查的,既然如此,就让方捕快带一个小旗回去?”
“嗯。”卢斯点点头,“我刚来,就算有你详述,但许多事也还不清楚,你拿主意,我听命。”
“那就有劳方捕快了,还请方捕快回到县上,帮我们查一查这龙娘娘的流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是!小人一定查出来!”拱手就够了,可方捕快实在是太过激动,噗通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站起来,神抖擞的就走了。
卢斯看着方捕快心中有些感慨,他也曾经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骨头太软,其实规矩里头没那么多磕头的事情,见了皇帝并非正式的奏对,那也是拱拱手就好了。可渐渐的,有些理解这些人了。不是他们骨头软,而是当他们面对一个能够改变人生的巨大机遇的时候,实在是不知道除了跪倒之外,还有什么能表达自身的心情。
毕竟,这个时代的待遇的改变,可不只是五险一金,工资翻倍之类的,而是直接身份上的变化。从鱼肉变成砧板,乃至刀斧,这是很恐怖的提升。
“那个……两位将军,要不要学生也跟着方捕快一起去?”闵师爷过来了,对着卢斯和冯铮努力摆出一张笑脸。
“我俩听不懂此地百姓的方言,闵师爷还要再辛苦上一阵了。”卢斯瞟他一眼,虽然冯铮没刻意去说,但也能从他刚才的话里听出来,方捕快是在努力帮忙,而这位闵师爷则在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嗯?这么一想有点奇怪。他们无常司确实是捕快建立起来,可并不是说不读书人啊。甚至之前考试,也有些屡试落第,或者对于刑名片刻至极的学子,特意跑来应试,他们现在队伍里就有不少这样的新人。
确实,当无常没有当师爷轻松,可无常司就算是小旗那也是有正规品级的官员啊。师爷却不同,他就算是做到宰相的师爷,他也是个师爷!
闵师爷若是为人清高,那不阿谀已经够了。可他并不清高,那他干什么做事这么“缩”呢?
此刻冯铮正准备去鲁七郎的家里,一行人走在路上,卢斯就干脆问出来了:“闵师爷,你既然是闵县令的师爷,应该知道闵县令写的那封奏折吧?”
“啊?啊啊!是、是的。学生是看着县令大人写出那封奏折的。”
刚才卢斯问话,周围的人就都把耳朵支了起来,反正是走路没事干,耳朵听又碍不着事。可是这闵师爷的回话,就有点意思了。
都是人,尤其太子和周安这俩是跟着来,但是冯铮和卢斯不会安排他们事干,如今在外头,当着卢斯和冯铮的下属,还有那么多远远围观的百姓,两人也不会多嘴多舌。可是这案子越来越玄乎,虽然没有之前那些邪教、奸细之类的那么夸张,可也是内有乾坤,两个人本来就兴趣越来越大,如今更是亮着眼睛看着闵师爷。
他们俩自己没觉得,但一个人久处上位,生杀予夺,气质是跟旁人不一样的。被两人这么盯着,本来就被卢斯问得有点心慌的闵师爷,越发神色不对了。
“此事……此事确实是学生让知县大人写的奏折,毕竟,一个二嫁的妇人,一个不知其父的孽障,却以龙为名,实在是……实在是居心叵测!”
太子脚步一顿,干脆直接停了下来,从扭头看着闵师爷,变成转身整个人面对他:“你们家知县,上那奏折的意思,并非是神婆以神水之名蛊惑百姓,而是有乡民以龙为名,意图……”造反俩字,太子没说出来。
“那、那不是该当的吗?!”
周安也转过身来了,面色严峻:“之前你们说甜水村此处有五千乱民,是真的查探错了,还是你们故意放出如此风声的?”
“乃是有人传到县内的消息!且是许多人言之凿凿,我等并没想到,竟然是有人胡言诓骗!”闵师爷两只手紧紧攥住拳头,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周安,眼珠子一动不动,额头的青筋都崩出来了,他的表情是正直和严肃的,整个人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