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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位将军……我娘子……”
冯铮还没看过一个男人哭得这么惨烈过,眼泪流得哗哗的,想说话可是哭嗝一个接着一个,看他实在是可怜,冯铮忍不住劝了劝:“秀才,我们给你换间房住吧。你自己一个人安心呆着吧。”
齐秀才哇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了,看来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两人一起头大,只能找了个无常看着,稍后给他换个房间。
“师兄,咱们去校场活动活动?”让齐秀才哭的,卢斯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发酸,“反正后头的事情,咱们俩等人来报信就好了。”
冯铮低头想了想,现在他们有五条线索,且都已经有人在跟办:一是赌坊,已经有无常去领兵捉人了。二是被开阳府带走的老鸨,齐秀才被安排在她那里,绝对不是巧合。三是,齐秀才住处的街坊邻居,虽然之前那个老大爷讳莫如深,但总会有人开口。还有四,那就是尹带娣的交际圈了。还有五,尹带娣本人,他再如何装傻充愣,无常司的刑房也能把他的嘴巴给撬开了。
“好。”冯铮点点头,可是突然道,“你觉得……这案子开阳府是真的查不出来?这案子虽然出了个齐秀才,让人有些唏嘘,实则却是真没什么太难的地方。开阳府,不该查不出来。”
卢斯脚步一顿:“师兄一说,还真是如此……且咱们毕竟有几年没怎么跟当地的地头蛇直接交际了,开阳府的捕快们早该把这些事接过去,这事他们查比咱们有便利。”
开阳府总来请求寻求帮助的时候不少,无常司已经成了习惯,卢斯根本没多想,如今冯铮一提,果然是这案子有些杀鸡用牛刀了。开阳府没这么废物啊。
不想则已,一想,卢斯顿时就越发觉得不对头:“当初一听是抢劫的案子,其实我有些不以为然的,本来是想交给下头的人办,可是府尹亲自来了,又说是请教,那自然是得咱俩陪同着一起……怎么回事?那位张大人算计咱们?也不对啊,这案子有什么能算计的?”
“张大人跟着你,那一路上可有什么不对的?”
“就是殷勤得诡异了点,可我也尽量恭敬对待了。况且他拿着个告我什么?说他自己拍马屁我没接着?那到时候更难听的是他自己的名声吧?他对齐秀才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倒也是很正常。”
“这案子里边的人有问题?”
“他当时带着老鸨就走了……这么一想是有点不对劲,如果是学查案的话,把那些人交给无常,他自己继续跟着我走吧?嘶……”卢斯突然吸了一口凉气,“他当时那态度更像是看着我们查案的方向没错,于是他就放心离开了。真是案子牵涉的人物有问题?”
两人对视,同时笑了。卢斯一抬胳膊勾住冯铮的肩膀:“走!去校场!”
要真是牵涉其中的人有问题,那他们无常司反而不怕了。无常司到如今的立足根本,就是只对一个人负责皇帝。两次受骗,一次是去查什么军粮案,结果那案子幕后人明摆着就是皇帝,只能无疾而终。另外一次,也巧合的跟军粮有关,却是去送粮,更是险些全军覆没。可有怨气也得憋着,毕竟这时代不饶人。不过,这两次彻底稳定了无常司的地位。
他们的责任就是查案子,是在这个时代的框架中,尽量给无辜者公道。
两人在校场一番你来我往,运动出了一身的热汗。去无常司的公共澡堂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那四条线牵出来的线索,也就一一对照上了。
头一个自然是尹氏,她被拽进刑房,闻着刑房里的臭气,看着狰狞的刑具,还有墙上、锁链上的斑斑血迹,顿时就吓得够呛,审问的女无常和女刑头也是于此道的,几经审问,把该挖的都给挖了出来。
尹氏表示,她并不是自愿的,是齐秀才逼的她。因为,齐秀才跟女人不成。她还说,当年她弟弟其实也是读书的好苗子,可是她与齐秀才成婚后,齐秀才说要亲自教养尹带娣,却没想到是借机把他弟弟给带坏了,弄得他弟弟无心读书,出去外头鬼混。
这些都是尹带娣临走的时候,告诉她的。她也是不信的,可是齐秀才确实从那之后对女人就越来越不成。后来,齐秀才还给她找了个男人,说是接种。她之前怀上的孩子,就是那男人的。
她不想要,折腾了许久,才把孩子弄没了。然后她弟弟就回来了,回来报复的。她确实是给男人做衣服,但那不是奸夫的,是她弟弟给她找的下家的。她这就准备跟齐秀才和离的。
看这个案卷,卢斯和冯铮都有点无语。
干脆两人把齐秀才叫来,也让将尹氏带来。齐秀才在前堂,看案卷。尹氏在屏风后头,等着稍后对峙。
自然他俩没有那个闲心解决他们的家庭误会,只是尹氏把所有都说了,却就不说她那个“下家”在何处,到如同她下家已经是她男人了一般。
齐秀才坐着看那案卷,他看了一半,脸色就青了,等看到结尾,他一扭头,吐了。他这一天,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呕吐出来的都是胃液、胆汁。他吐得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跪在地上,吐得满脸的虚汗,瑟缩不已。
虽然好好的人一直不停干呕也能出来,但齐秀才这绝对不是能装出来的,他这是心理投射到生理上的痛苦反应。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有杂役来拾了地上的秽物,冯铮又亲自给齐秀才喂了温水,这秀才总算是止住了呕吐,但看起来一点也没好多少。他本来不久之前就痛哭过一场,眼睛肿了,满眼血丝,现在这呕吐过,面色青白晦涩,就跟病入膏肓了似的。
“多谢,二位,将军。”他说话都是卡了壳的,声音涩得很。
“你且稳一稳,好些了再说。”
谁知道冯铮这句话,说得齐秀才眼泪又出来了,卢斯拉着冯铮,正想把他拉远点,等着为哭好了再说,谁知道,齐秀才擦干了眼泪,倒是没哭,看起来反而变得冷静了许多:“学生、之前……说谎了……”
他说谎了什么?他说谎了被抢当日醒过神来,看着一身污糟,身后疼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因为他那时候就不是头一次这样了,且他当时就知道这事情是谁干的了尹带娣!因为这位妻弟已经不是头一回这么对他了。
多年前,他刚娶了尹氏为妻的时候,双方的父母都还在,他就在妻子和岳父、岳母的要求下,教导尹带娣。可教了没多久,他就发现这位妻弟表里不一了。
那时候尹带娣的年纪还小,还没把自己的劣迹肆无忌惮的显露出来。可是一个教,一个学,齐秀才自己教得用心,尹带娣学得用心与否他能看不出来吗?毕竟这孩子并不傻,相反,他很有些脑子,只是没用在正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