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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闲聊了一会儿,那人终于进入主题。
他说遇见阿达真是太凑巧了,他正想去联系他不过阿达手机常年关机,真是比总理还难约见啊。
阿达有不祥预感,直觉会是很难推脱的事。
果然,那人说:“马赛市长近日来访,听说你要做晚餐,特别想过去尝试一下。能不能加个位子?”
阿达直接拒绝:“当然不能,预定已经满了。而且我住的地方很偏僻很野,不能保证市长的安全。”
那人笑了,“新加坡哪里有不安全的地方?市长是个老饕,世界各地什么都吃过,对你闻名已久,这次碰巧遇上开晚餐,无论如何不想错过;拜托了,就当给国家服务。”
阿达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又被“国家”这顶大帽子压下来,只觉万般为难。他非法占地、没做餐饮的执照,仗着名声,当地人明里暗里包容着他,他才能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生存下来。他不知道“国家”为什么把一个法国市长交给一个无照厨师,但他总不能得罪政府里的人。于是,他勉强答应了。
那人很满意,给他们送了一支红酒,回到自己的桌上。
阿达愁闷道,“他说留个位子,结果要了三个位子,那就是15个人啊。”
“关键那还是个市长,你还要做猪皮虾头吗?”
“市长也一样啦。你法语很好对不对,你去跟市长那边沟通,看他有什么健康问题,有什么东西不能吃。”
“啧,你就不能做点普通的食物吗,像这种,”老三一叉子插进盘里的油封鸽子肉,“安全又好吃。”
“要吃这些,他就不找我,新加坡好吃的餐厅很多。”
老三叹了口气,知道说服不了阿达。其实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他跟前的油封鸽子是很好吃,肉柔润不柴,有微妙的嚼劲,配上姜□□淇淋,味觉上也给人新鲜感,但这种创新还是有迹可循的,法餐的技艺、娘惹的调味风格、某某大主厨的搭配方式;而阿达做的菜,完全看不出路数、追溯不到创意来源,这是因为阿达根本不管外面的厨师在做什么,也没空去注意饮食潮流,他只关注植物怎么长、猪宝贝吃了什么、天气是晴是雨,然后用适合它们状况的方式去烹调。在老三吃过的许多顿饭里,阿达从不用复杂的技法和搭配,但食物的滋味生猛难忘。
他常常嫌阿达做饭糙,而现在吃着细料理的法餐,只觉得平庸无趣。要他是马赛市长,来这里几天,吃过了咖喱蟹肉骨茶娘惹菜,想要深入感受这里的水土,当然阿达的食物是最好的载体啦。
老三脱口而出:“法国佬为了吃真够拼的。你小心点吧,再把市长毒死,你就彻底完蛋了。”
话一出口,老三立马就后悔。这是他第一次跟阿达直白提起中毒事件,两人朝夕相处,说话未放松,忘了过脑子。
阿达却没表现什么情绪,只是说:“那就靠你了,你问清楚他有没有食物过敏、高血压……”
老三打岔:“我最好劝他别来。”
阿达笑道:“对,这样最好。”
两人暂时把市长抛诸脑后,专心吃起了饭。这餐馆的厨师手艺准,没什么装腔作势的噱头,两人吃得挺开心。
吃到甜点时,主厨来到了他们这桌。
“达哥,”主厨过来拍了拍阿达的肩膀,“今天吃到怎样?”
阿达跟这主厨,比跟那官员亲近多了,主厨直接把椅子挪到阿达身边,坐了下来。阿达说,“海胆的味道不对,不甜呢。”
“是啊,最近日本那一带常常地震嘛,听说海水变暖了,鱼不够肥,海胆也不甜了。”随即主厨主动对老三招呼道:“hello,我是阿杰。”
老三伸手跟他握了握,“苏……”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叫我老三。”
“啊,中国人呐。”阿杰笑了笑,露出两只小虎牙。他眼睛又圆又黑,长得清俊,看着挺年轻,头上却有几缕灰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故意漂染。他早听说阿达的小屋来了个年轻工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人物,一看就知道家境优裕,并且受过良好的教育。
阿杰问道:“你为什么跑去阿达那边帮工?”
“玩呗。”
老三以为阿杰会笑他闲得找罪受,没想到阿杰用非常羡慕的语气说:“如果我有你这么多时间就好啦,我也想跟着阿达,但是这边厨房的工作放不下。”
老三心想,这人原来是阿达的仰慕者。好好的米其林餐厅不待,跑森林里挨蚊子咬、供阿达劳役?这世界抖m怎么这么多!
阿达和阿杰开始讨论晚餐的菜单,阿达把准备做的菜告诉阿杰,两人商量了一下技术细节,以及该配什么酒。敲定好了之后,阿杰把他们带去酒窖,让阿达随便挑。
老三看着专业又库藏丰富的酒窖,心下了然:阿达来这里其实还是为了捡东西,吃饭只不过是顺便蹭一顿而已。
阿达对他解释,“我们要是去供应商那边买酒,要的量太少,价格会很高。来这个餐厅买,阿杰会按进货价给我。”
老三嘲道,“真会过日子,这里的巧克力也很好,要不我们讨点回去?”
阿达觉得有道理,于是又去他们的仓库搜刮了一轮。
这几天雨水格外多,不止下午会下骤雨,有时候雨忽大忽小的能下整整一天,空气里都是水汽。阿达看着阴郁的天空,开始担忧起来。
还好,到了饭局那一天,雨停了,太阳跟往时一样凶猛地挂在天上。
阳光照着水珠,反射出刺眼的光。阿达和老三一大早就忙碌起来。他们清洗了大平台,从杂物间拿出大木头桌子,拼接成长桌。大平台有好几个灯,平时灯泡是卸下来的,此时全部都安装完好。
红毛丹树下挖了个坑,垫上了椰子壳和稻草,开始熏肉。
送菜和海鲜的人陆续来到,周多金带着几个村里的人帮忙干活儿、处理食材。
中午时分,大锅饭又煮上了,浩浩荡荡居然有二十多人用餐。老三贵餐厅吃得多,做大餐还是第一次,没想到伺候十来个人,居然要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不速之客瀑布另一边的皮埃罗。他大概是闻到了熏肉和炒菜的香味,憋不住过来凑热闹了。老三一开始还担心阿达不欢迎皮埃罗,但阿达对待皮埃罗跟对待村民一样不管是谁,只要坐在饭桌旁,阿达就会给他端饭端菜。皮埃罗和阿达聊了几句,气氛看起来没什么不友好的。
皮埃罗用筷子艰难地夹起一块褐黄色的肉,对老三道:“你是个骗子。伊班老爷英语说得很好啊,看样子也并不爱吃人肉。”
老三抵赖:“我什么时候说他不会讲英语,新加坡人哪里有不会英语的。”
皮埃罗笑了两声,心想老三说话只能信一半。他问道:“今天晚上是个大饭局?”
“嗯,马赛市长也要来。”
“是吗?”皮埃罗兴奋道,“那我来蹭饭行吗?”
“当然不行。市长为了吃这顿饭,